薛延陀城内,一处空地上扎着成片的毡帐,这里就是阿史那沐丝的临时驻地。
阿史那沐丝此来薛延陀,率精兵三千,被萧牧木伏击那一战就死了八百多人,轻重伤员一千五百多人,为了避免阿史德部落继续向他寻仇,他的人都被薛延陀部落特许进城驻扎。
这些营帐的外围是那些没有受伤的士兵驻扎,往里去则是那些受了伤的士兵养伤的所在。这些人的士气很有些低迷,因为有些士兵注定要成为残疾了。
草原上,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理念是深入部落各个角落、各个层面的,伤残的士兵没有任何保障,一旦致残,就彻底成了废人,如果家里还有兄弟、叔侄等壮劳力那还好些,否则前景非常不妙。
因此,一旦进入内围,有意无意间你就能感受到一种特殊的压抑感,士兵们通过他们的长吁短叹、满面愁容、没精打采的神态、懒散无力的步伐,就把这种印象传递到了你心里。他们是最勇敢的战士,他们也是最脆弱的战士,勇敢并不等于坚强。
穆恩一走进来,就感觉到了弥漫于整个营地的那种悲观、愤懑和绝望的气氛,他的眉头不禁皱了一皱,但是这里的人不是他的族人,他也不好说什么。
穆恩走进阿史那沐丝的大帐时,阿史那沐丝已经得到了传报,快速迎了出来。
阿史那沐丝伤的并不重,至少不会致命,经过这些天的休养,他已行动自如。如果不看他颈间缠着的厚厚的绷带,你都不会发现他身上有伤。
那偷袭的一箭射中了他,也救了他。他跌落马后,几乎没有再受什么伤,箭雨无情地扫射在他身后的亲卫们身上,把那些人都射成了刺猥,他却安然无恙。那枝箭锋利的如狼牙状的锋刃划破了他的咽喉,只是伤口还没愈合,现在不能说话。
阿史那沐丝见了穆恩,向他抚胸行了一礼,没有说话。因为脖子全被绷带缠着,连带得他的脸色也有些木然,好象没有什么表情。他向穆恩做了个肃手礼,请他进帐说话。
穆恩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岳父,本身职位也比他高,倒也不用跟他客气,穆恩举步进了大帐,沐丝跟在后面,穆恩在毡毯上坐了,和颜悦色地道:“你的伤,没有大碍吧?”
沐丝微笑了一下,做了个没有关系的手势,穆恩道:“嗯,伤要慢慢养,我知道你受了伤,又是被自己人伏击,还担了天大的冤枉,心里憋屈,不过,不可以如此暴怒,本来就有伤,会伤身的。”
听说沐丝苏醒之后,暴怒不已,竟然一刀把来给他看病的郎中也给杀了,所以穆恩有此嘱咐,沐丝静坐未动。
穆恩又道:“有老阿贤给你做人证,朱图、萧牧木他们再如何不满,也不敢再闹腾了,你不用担心。”
阿史那沐丝努力挤出一副笑脸,依旧没有动,他不能说话,连头都不能点,一动就要牵扯脖子,他们那外伤医术又没有缝合手段,只能让伤口自己慢慢愈合,一动伤口就要破裂,那要几时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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