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害死人不偿命的蠢女人。”
男人在那边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说:“唉,你回头看看吧。”
“看什么?”
楼宇湘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一,二,三——”
那个男人在读秒。
砰的一声轻响——数十米的距离,足够楼宇湘能清晰的看到,昏厥过去的白鹰,脑袋忽然就变成了烂西瓜。
红得白得,四处飞溅。
狙击手,一直都藏在树林中。
楼宇湘呆望着那边,看着白鹰飞溅的脑浆洒在麦地上时,男人又说话了:“现在,你想到是谁开枪打死无辜者了吗?”
“我、我忘记了。”
楼宇湘喃喃的回答。
“她说她忘记了——好,那就都死了吧,反正他们手上早就占满了别人的鲜血,死不足惜。”
男人慢悠悠的说完这番话时,楼宇湘猛地醒悟过来,尖声叫道:“我想起来了,杀——”
司机的身子,忽然也猛地一挺,打断了她的尖叫。
“你的记性,真是很糟糕。”
手机那边的男人,嗤笑一声说:“楼宇湘,你要为他们的死负责。我敢肯定,当你晚上睡觉时,这两个脑袋被打碎的了人,会跑到你梦里找你算账的,哈,哈哈。”
“你到底是谁?”
楼宇湘屈膝跪倒在了地上,放声痛哭:“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我是谁,为什么要折磨你,你早晚会知道的。呵呵,楼宇湘,你以为这就算是折磨了吗?不是,真正的折磨还在后面。你呀,最好是一头撞死拉倒,那样才能免除被折磨的厄运。”
男人慢悠悠的说:“不过,我觉得你没有勇气去死——好了,祝你旅程愉快,再见。”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跪在麦地里的楼宇湘,慢慢瘫倒在了地上,蜷缩起了身子,呜咽着问道。
手机屏幕嘟地亮了下,通话结束了。
庞贝四个人、六个金沙成员加起来,已经有十个人死去。
楼宇湘亲眼见到了他们死后、死时的惨状。
尤其是本来不该死的白鹰俩人,被躲在小树林内的狙击手补枪死后,楼宇湘的精神彻底崩溃,像个最可怜的孩子那样,蜷缩在麦地里失声痛哭。
她的骄傲,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不敢再发恨,只会埋怨老天爷对她不公。
活该,你早就该受到这样的惩罚了——有个曾经很熟悉的声音,好像从天边传来,那是她的第一任丈夫,在她笑吟吟的观察下,被人从高楼天台上推了下去。
楼宇湘猛地睁开眼,翻身坐了起来,惊恐万分的向天上看去。
没有人,也没有鬼,她的第一任死鬼丈夫,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滚,滚——你个窝囊废也敢来吓唬我,敢来我就让你再死一次!”
楼宇湘闭眼尖叫过后,才听到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她一把抓起地上的手机,接通放在耳边,嘶声叫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楼总,楼总,我是林林!”
手机那边传来林林惊惶的声音:“您怎么了?”
“林林?”
楼宇湘呆愣一下,随即哭着叫道:“林林,快来,快来救我,快来!”
“楼总,您别怕,您现在哪儿?我马上赶过——”
林林急匆匆的问到这儿时,楼宇湘的手机没电了。
“林林,林林,你说话,你说话啊!”
楼宇湘却像没看到那样,捧着手机哑声嘶吼着。
“她很可怜。”
秦大川放下望远镜,回头跟蹲坐着地上吸烟的陆宁说。
“她可怜?”
陆宁嘴角动了下,淡淡的说:“王立民,外号王大胆,现年四十七岁,西省冠县人,十五年前去明珠打工,膝下有两个女儿,一个二十一岁,是个聋哑人,在家照顾身体多病的母亲。小女儿十三岁,学习成绩优秀,善良懂事,目前在黄江小学读书……”
“宁哥,你不要说了。”
秦大川打断了陆宁的话,闷闷的说:“我不该装什么滥好人,去同情蛇蝎般的女人。”
“你不是装,你还勉强算个好人吧,除了坑骗你小妹外,你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
陆宁弹出手中的烟头,笑了笑说:“你以为,我就喜欢做这种事?我也不想,可他肯定希望,有人能站出来給他一个公道。”
秦大川没有问那个他是谁,只是抬头看向了天上。
天上,影影绰绰的好像有张男人的脸,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