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穿过一片芦苇荡上了坝堤。月正元和柳玮早在老杨树下恭候。
望天杨和泉龙杨一前一后下了马。“这是我们的独立营营长——泉龙杨,这位是特训班教导处主任——月正元。”柳玮一边介绍,一边向月正元递了个眼色。
月正元找两棵树把两匹马拴好,紧走几步跟上领导。
望天杨看了看三圣庙,见门锁着,就皱起眉头问:“我们早决定这里可以当特训班的教室,再找一些附近的适龄女生,把公众教育和特种教育结合起来。这样既可以更好地保护特训班,也可以普及大众教育。”
月正元赶忙解释:“这个工作我们正和各村各府上联系着,因为这几天打仗就搁下来了。”
望天杨非常器重月正元,他所收的徒弟中月正元年龄最小,但最聪慧,枪法最准。然而偷袭鬼子枪支弹药的行动让望天杨很反感,现在又跑过来说事,望天杨一箭双雕地批评:“是被鬼子吓傻了吧。该去打仗的不来,该去当教师的要打仗。当初,我们派你来杨树湾,不是让你直接上前线,而是在后方带领姑娘读书、生产和训练!”
泉龙杨听出来望天杨话里的意思,但月正元还不甚理解。月正元说:“扛起锄头生产,拿起笔教书,端起枪打仗,这是您说的特殊教师的任务。我们让姑娘们去搞枪支弹药,是解救她们,提升她们,怎么就错了呢?”
“你现在好比开小火慢炖的蛤蟆,总以为慢慢温暖的水是极乐世界呢。”望天杨打了这样一个比方去说服他,“一旦认识到危险,就赶紧想着法子跳出来。自己是跳出来了,回头一看很多同伴还在优哉游哉地在苦海里晾肚皮,于是顾不得艰难和危险又跳回去救人了。不仅救不了同伴,连自己也陷进去了。因为,你自己还没有觉悟,还没有找到逃生的办法。”
“我每时每刻想着打鬼子,鬼子一日不走,我一日教书不得安心。怎么办?”
“小船载人,可以使自己或者小集体脱离苦海;而大船载人,可以让天下人幸福,但需要同舟共济。再说,教书和打鬼子并不矛盾。你教书就可以教出更多的人更好地消灭鬼子,何乐而不为呢?”
“我觉得特训班去打鬼子没多大问题了,所以……”
望天杨打断了月正元的话,说:“三圣庙就是个问题嘛!这问题不解决,刮风下雨没个地方啊!”
月正元说:“各府上和百姓对三圣庙非常的崇拜、敬仰。在庙里办教育暂时有些困难。”月正元的脑海里又浮现各府老爷审讯他的情景……
“别要说百姓,问题出在我们自己吧。”望天杨说。
月正元说:“三圣庙蕴藏着一种精神,一种文化,一种民俗。如果没有老百姓的支持,我们就是用了庙,恐怕百姓也不会送孩子来读书,成年文盲更不会来识字。”
望天杨觉得月正元讲得在理,暂时将刚才的怒气进行调理,他意识到战乱年代教育工作的困难,非常理解地方的苦衷,很和气地和月正元攀谈起来,“办教育不能单刀匹马,撑不起教育的天空,要多团结友军的同志,多动员像泉村长、柳合贞等有识之士。全国在庙里办学堂成功的例子多得是,可以借鉴吗?””
月正元看看望天杨脸上有了笑容,满脸堆笑地解说杨树泉的发展计划:“等过了这阵子,我们不用半文钱,组织学员到三圣山上拉石头。秋季过后,到河里割一些芦苇,再伐一些成材树。明年一开春就可以建设校舍。再用一些好木料解成桌凳,不仅特训班可以有地方学习、训练,而且附近的孩子也有了学上,村子里的文盲也有了识字的地方……”
“我要的是现在!杨树泉为什么还没有开课?”望天杨打断了月正元自以为很精彩的讲解。
“姑娘们不愿来读书,原因不在月正元,而是这里的条件尚不成熟。一没有教室,二没有正规培训的教师。让您笑话了。”柳玮不慌不忙地解释,也给大家一个台阶。
“教室?杨燕不是说杨府上九间洞房可以让出来吗?我们不是白用,将来一定偿还。”望天杨看看柳玮,柳玮又看看月正元。
“望老师,是这样。当时留着给来农村的领导用。”月正元说。
“谁多么大的能耐一个人住办学的房子?天下还没打起来呢,就想着享乐、**!”望天杨越说越激动。
“是杨叶鸣的意思。”月正元搬出了杨叶鸣,但没敢说留给泉龙杨的。
其实,当初杨叶鸣和柳莲一起回杨府大院,向杨柳公推荐泉龙杨的事,望天杨非常清楚,他只是借这个机会对泉龙杨旁敲侧击:任何人不要打杨燕的主意!包括你泉龙杨!
柳玮实事求是地说:“本来杨柳公也有把九间房腾出来给特训班使用,可是杨燕……”
“可是什么?”泉龙杨在一旁忍不住了,忙打断柳玮的话,说:“说明工作还不细致,听说杨燕要来读书被你们拒绝了!你们要挨家挨户的做工作。你怎么动员百姓们参军的?不要把板子乱打,多从我们身上考虑考虑。”然后又问月正元,“十个姑娘也送这儿了?”
“十个姑娘,怎么回事?对泉营长汇报汇报。”望天杨看着月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