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仙儿远来月余,不似中原女人温淑有礼,多带西域豪迈之气。武学深不可测,一手日月凌空的轻功,不亚于凌波微步,北斗仙踪。常人旅贩,若是从那昆仑而来,非数月不能。真是武功修为有了,胜过车乘马匹。《素问》补序曰:“假若天机迅发,妙识玄通,成谋虽属乎生知,标格亦资于诂训,未尝有行不由径,出不由户者也。”盖上古生人,皆不习武而自然天成有之也。于今人虽习而难成,较之先人远矣。此武学之大论。《黄帝内经》云:“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故当此减劫,一代不如一代也。武学从无有而有,至今有而难有。皆大数之所谓也。【详见大毗婆沙论】
于今能力举千钧则谓大力,较之减劫之初人寿八万四千岁时,甚可笑也。然今能举千钧者,万中无一。以至武道沦幻,世人以为不实,甚为可叹。
当世之佼佼者,少林,四大世家,峨眉,逍遥,华山,蜀山,日月明教,明尊琉璃宫等,能复初劫之色身体力千分之一者,不可求也。
唯万花岛一脉,出世间而独立。
话说欧阳仙儿打定主意,要趁机借那少年身上北斗仙踪一阅。
却听墙外“咚咚咚”的作响。是那起来的猪不见主人,发起急来,用头撞聆沁庵的墙垣。力气甚大,也亏那墙固,只是大地跟着摇晃。
师太心道。外面之物,甚为神威稀有。
欧阳仙儿走到庵门前,和自己家似的,就把庵门上的暗锁解了。打了个响指,那猪噌楞楞奔跑过来,欢喜极了。嘴角往上一咧,神姿傲然,通体玄深。竟比之于武林第一流的高手,气概隐隐而超之。
慈岸师太从未见此神物。忙惊问:“小丫头,这等圣兽你是何处得来的。”
“说也好笑。”欧阳仙儿灵韵嫣然地眨眨一双冰蓝的大眼睛。“我踏水太湖之上,忽见这猪在莲花丛中游泳。也是与她有缘,竟让我骑。故此同游。不知谁家的乖乖。”
“哎哟喂,这不得了。”慕容真方才被那欧阳仙儿摄的惊为天人。这下瞧见那圣物,回过神来。“我曾在佛经上读到过这神妙不可思议之圣兽。却不敢记得了。”
欧阳仙儿见他有话可接。道:“敢情你识得。倒是也好。不如同行,寻这猪的主人还她。”说着目光落在慕容真手中那叠玉简之上。
忽然耳根一动。听到无所处有比武打斗的声音。到底是未满十六的小孩子,心底热了起来。
便一拉慕容真的手。“走,带你去瞧有意思的事。”
慕容真搭着女孩蕊嫩玉滑的手,心中一震,恍惚不停使唤便随着去了。就这么一搭手,玉简就被女孩揶进兜里。
也不及向祖师奶奶告退行礼了。
那猪噌地越到二人身前。趾高气昂地瞅着慕容真。欧阳仙儿便拉着他上了猪背。
还没坐稳,那猪巧劲一晃。倒是慕容真措手不及,被淡淡晃了下来。站在原地也没摔着,仿佛没上去过,也没下来过。
慕容真一笑,北斗仙踪一运,凌波冲了出去。欧阳仙儿骑着猪跟在后面。小声叫道:“你北斗仙踪竟然已练至这般境界!连你师祖奶奶都瞒着。”
慕容真回头瞅了瞅她,无喜无悲。“这北斗仙踪就算是传授于你了。”
欧阳仙儿轻轻摩挲着兜里的玉简。低头一笑。
话音未落,二人一猪已来到六里外一处芦苇深处。湖水荡漾,芦苇丛轻轻摇晃着,天地的旋律。
“嘘,一开始还不敢确定。看来是那对小情人。”慕容真道。
欧阳仙儿探过头来,想瞧个明白。却被慕容真挡住。只见他手中不知从哪,顺过一根绿油油晶莹剔透的棒子。
“这是?”
“我师姐的。借来耍一阵子。”
二人便离开了那丛不曾有过的芦苇花丛。
慕容真行于水上,降龙棒横抱在胸前,只觉棒顶隐隐有光泽流转。仔细一瞧,竟有一片菩提树叶凝在其中。
熟思惟道:这降龙棒,莫非上古便有,乃保存这菩提叶的一滴长流琥珀。又瞧当初树脂流动时产生的纹路,似有二十八龙纹。浑似一根星驰周文的道济宝仗。
欧阳仙儿自来少赴中原,自然不识得降龙棒。“慕容真,你抱着这么大一条琥珀干什么。”她骑着金猪跟着。
“你也看出来这是琥珀了?”
“这本来就是琥珀,不然是什么。而且是藏地失传的尸林琥珀。”她倒是对西藏深有附会。
慕容真不禁哑然一笑。
忽然前方一座大船朝着驶来。慕容真一见有人,轻功跟飘走了的白云似的一下子使不出来了。扑通跌进太湖。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船上传来一阵清婉萦转的嬉笑唱诗,飘在烟水蒙蒙的湖面上。
乃是洛阳王氏的不夜舫。只见舫上,
洛阳女儿,盛唐朝居,才可容颜十五余。良人玉颜乘不夜,侍女金盘脍湖珍。
画阁朱楼,无尽相望,芙蓉花纷开不落。太湖水上七香车,无极迎归九华帐。
鲜衣怒马,富贵青春,画舫芳华刹那古。怜玉碧舞迤逦开,王氏心人凤凰台。
洛阳王氏的七小姐王心人从座中飘然而起,若扑蝶般,按在船头,瞧他落魄模样,冷笑道:“可是慕容家的真公子,失了仙足,跌落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