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将地上的碎瓷收拾干净,又吃力的将昏倒的萧衍拖回床上。
她垂眸去看他的脸,睡着的萧衍看上去并不可怕,甚至很好看。
想起方才那双阴鸷的眸子,慌忙又将目光收回。
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假象。
萧衍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他杀过敌军,杀过流寇山匪,杀过得罪过他的忠臣,就连琅国的亲王,只要他看不顺眼,也亲手杀了几个!
饶是皇帝也要敬畏他三分。
她还记得爹爹曾经跟她说过关于萧衍的事迹。
有一年他平定战乱,得胜归来,百姓们夹道跪拜,高声齐呼:战王万岁。
萧衍听了,直接飞身下马,从将士的腰间抽出佩剑,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当场将几十个百姓的头颅宰了下来,鲜血染红了半条街。末了,他还让跟随的将士用刺刀挑起落地的头颅高高悬挂在城墙,那惊悚的一幕让围观的百姓毛骨悚然,自那以后,只要他回京,上京的街道定是空无一人。
还有一年,他平定北荣战乱,一路披荆斩棘,如入无人之境,最后屠了北荣十三座城池,还将北荣的将士剥皮拆骨,做成人皮灯笼挂在收复的城池里。
更有甚者,传言他喜欢茹毛饮血,有人亲眼看他将俘虏扔进油锅,让众将领吃。
一想到这些,舒婉浑身的汗毛倒立。
翌日清晨,靛蓝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天还没完全亮。
舒婉缓缓睁开眼。
她完全是被冻醒的,寒冬腊月,屋内的窗户关的再紧也有冷风透过门缝灌进来。她不敢跟萧衍睡在同一张床,自己抽了条喜被打了个地铺就睡了。
桌上的大红喜烛还未燃尽,屋内静悄悄的,她看了一眼萧衍,他一动未动,胸腔微微起伏,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想起昨夜的一幕,舒婉祈愿萧衍永远都不要醒来,最好一直这么沉睡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窗外的天渐渐亮了起来。
桂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进来伺候她梳洗。
虽然她的婚事办的极为简单,但是今日的请安还是要去的。
收拾妥当,舒婉跟着嬷嬷一路来到东苑。
桂嬷嬷挑开帘子跟屋内的人通禀王妃到了。
舒婉迈进主屋里,打断了屋子里原本的谈笑声。
无数的目光落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恨不得将她看透。
舒婉扫了一眼屋内的人。
老太妃坐在正堂之上,容妃正与老太妃说笑,旁边还坐着一个青年男子,其余的都是府中伺候主子的丫鬟仆人。
舒婉款款走到老太妃和容妃身前规矩行礼,不卑不亢,端庄得体,挑不出一丝错处。
老太妃含笑着点了点头:“起来吧,乖孩子。”
舒婉又依次给老太妃和容妃敬了茶,容妃十分满意的接下茶盏,微微抿了口茶:“不错,阿衍好福气,王妃是个很精致的人儿。”
听闻容妃是萧衍的嫡母,虽不是他的生母,但她一直视萧衍为亲生。
容妃面容和善,语气轻柔亲近,不似舒婉想象中的冷傲威严。舒婉心下稍稍放松,这才敢抬眼看她。
“这位是赵坤,是萧衍的表弟,现在他该唤你一声表嫂。”容妃握住舒婉的手,亲切的跟她介绍起身旁的青年男子。
赵坤一双眼睛从舒婉进门开始就没移开过,容妃出声提醒,他这才反应过来,忙唤了她一声:“表嫂。”
舒婉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赵坤的眼神让她十分不舒服,根本不像一个表弟对表嫂该有的敬重。
舒婉没再说话,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还是老太妃率先打破了僵局:“这天寒地冻的,往后就不用常来请安了,好生在萧衍的房间伺候就好。”
舒婉点了点头,只想快些离开。
最后,老太妃率先离开了,容妃拉着她的手简单寒暄了几句。
舒婉脸上始终端着浅笑,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寒暄一阵后,容妃便让舒婉先回去,离开的时候,舒婉感觉到一道**裸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她回头,正好撞上赵坤不怀好意的目光,心下一沉。
蹙眉收回目光,心中十分反感,可她不敢说半句,只得快步离开了。
屋外,大雪纷飞,整个战王府银装素裹。
“今日的雪景不错,我想去院子里走走。”舒婉抬眼看了看漫天的雪景,口是心非的说着。
其实她很怕冷,最不喜欢雪天,但是相比于进屋面对萧衍,她情愿在这冰天雪地里多呆会。
“老太妃说了,王妃身子弱,还是要多呆在房里比较好,免得在外受了风寒。”桂嬷嬷连这小小的要求也不应允,只催促着让她赶紧回屋。
舒婉抿了抿唇,掩下眼里的恐惧,硬着头皮回到了房里。
回了屋,屋里备好了暖碳,舒适的温度稍稍安抚了她恐惧的心理,她依靠在窗前,撑着脑袋发呆,尽可能的忘掉这屋里的另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忽然想起了脚步声,有人推开了她房间的门,往她这边来了。
舒婉以为是伺候的嬷嬷,没在意,只是看着窗外的雪景,随口问了口:“有何事,嬷嬷?”
“表嫂。”男人的声音像掺了砂砾,带着几分讨好。
舒婉猛地回头,心下一惊。
“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来人竟然是赵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