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咳咳……”

书房内，时不时传出一两声低低的咳嗽。

萧衍立在窗前，他一身赤色衣袍被风吹拂，月光照在他脸上，衬得他的脸色愈发苍白。

自打一个月前，他便寻了个由头将南苑的下人全部换了，就连他常用的手帕也换成了枣红色。

“王爷，不如再试试别的法子吧。”清风递了一块新的帕子给他，萧衍手中的又被鲜血浸湿了。

这几日，萧衍吐血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无妨。”话音刚落，又忍不住咳了两声，刚换的手帕再次沾了污血。

清风过来扶住他：“王爷，属下听闻城西头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大夫，颇有些名气，不如明日去那里看看吧，或许有解救之法。”

萧衍只望着窗外的夜色，若有所思。

清风猜中他的心思，道：“王妃没有回北苑，这几日都在誉王府住着。”

闻言，萧衍眼中有痛色闪过：“如此，也好。”

清风斟酌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为何不直接告诉王妃？”

“告诉她又能怎样，与其让她怀着思念痛苦的活着，不如让她尽快忘了我。”

她舍不得他死，他又何尝不是。

那夜见她满身是血倒在自己怀中，他只觉得自己身处地狱，深陷于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

这世上倘若没了她，他又要如何活下去。

她曾说，这世上最残忍的便是死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最爱的人。但是哪怕重复无数次，她也会义无反顾，用她的命，换自己活。

所以，这一次，他要她好好活着，将他忘得干净。

毕竟，爱一个人会铭记一生，可恨一个人，只需要一点时间便能忘记。

可是，为何只要一想到，从今往后，她要与另一个男子，相濡以沫，白头偕老，他的心就会很痛。

萧衍收拢五指，紧紧攥住手中的那枚香囊。

罢了，倘若一定要一个人痛苦，便都让他独自承受着吧。

默了默，清风皱眉道：“北狼王已经与乌桑人达成共盟，近日屡次派兵侵扰边境，徐阁老一党一定会趁机进谏让皇上派王爷出兵镇压。”

萧衍瞳仁深沉，看着窗外茫茫夜色，淡淡道：“嗯，知道了。”

清风担忧地道：“可王爷如今的身体状况如何能出征应敌，他们分明就是想让王爷去送死！”

“不如……”清风道：“不如王爷告诉皇上实情吧。”

萧衍冷笑：“徐阁老早就对本王虎视眈眈，若告诉皇帝实情，不过是给了徐阁老刺杀本王的机会，如此，倒不如死在战场。”

“可是王爷……”

“不必再说。”他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锦盒，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张明黄的纸。

“这是舒府的地契，将此送去给上官蓉。”

清风道：“这不是王爷给王妃准备的礼物吗？”

当初从幽州回来后，萧衍便秘密买下舒府的宅地，并将其施工重建，如今已经快要完工了，里面构造与当年的舒府如出一辙，不就是为了讨王妃高兴吗？

“王爷真舍得假手于人？”

萧衍道：“只要她开心就好，其他不重要。”

清风道：“王爷总是这样，当初明明是王爷第一时间找到王妃爹娘坟墓，却将消息刻意透露给上官小侯爷。”

“王爷倒是大方，可让小侯爷白白捡了便宜。”

萧衍手指缓缓摩挲着腰间悬挂的香囊：“如今能护住她的，唯有上官蓉。”

眼下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他筹谋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