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晟抬手揉了揉眉心,在心底提醒自己一定要控制住脾气。
现在他对什么人、什么事都没有耐心,一言不合就能发火。
“告诉我吧。”夏晟说。
在听到“关于你父母”这几个字时,夏晟就忍不住心头一跳。
父母已死的事实是他目前最不可碰触的伤痛,提起一次,便疼痛一次。
陶思华说:“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
那天花云若明显很不对劲,陶思华对她的感觉不错,也有点担心,于是在陶盛磊回来后,特地跟他说了花云若似乎不太舒服的事。
她没想过要偷听的,只是佣人按照惯例,在陶盛磊回家后泡了一壶水果茶。她想到花云若一整个下午滴水未进,便想着把这茶送过去。
房门是虚掩的,透出细微的谈话声,她抬手想敲门,却听到了里面似乎有哭泣声。
于是敲门的动作便顿住了。
此时此刻进去,只会尴尬无比。
她脚步一顿,正准备转身离去,不料却听到了花云若提到了夏晟的父母。
她明知道这样偷听不好,但最终还是听了。
于是便知道了夏晟父母的悲剧。
还知道了花云若的无心之失。
云姨对她的好她都知道,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夏晟,陶思华也纠结了很久。
但正如当初她明知道偷听不好还是听了一样,她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事说给夏晟听。
至于当中谁是谁非,就看听的人怎么判断了。
陶思华承认自己是个小人,心思卑鄙。
她看不得自己那么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甜甜蜜蜜。
她就是要给他们添堵。
她不会厚颜无耻地认为自己没有错,奉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真理。她明知道是错,也一错再错。
为的只是要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她经历过那么多的不幸,凭什么花桃就一直顺风顺水,无忧无虑。
作为姐姐,让妹妹成长起来,责无旁贷。
陶思华说得很慢,生怕夏晟没有听清楚。她边说还边观察他的神色,其实心里也不知道是希望看到他悲愤难过的表情还是满不在乎的表情。
更不知道,哪个表情代表他爱花桃更深。
是爱之切,恨之深。
还是爱包容了一切,不计较,不追究。
哪一种爱,才是真爱,谁说得清?
一壶茶喝完了,陶思华的话也说完了。
夏晟笑了起来。
“原来那么小的时候,我跟花桃就相遇了。”
陶思华:“……”
是她的叙述出了问题吗?
为什么贵公子好像没有抓住重点?
夏晟站起来说:“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陶思华心里有些失望,贵公子此刻的反应并不在她的预想之中。
她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真是枉做小人。
驾车离开豪爵山庄时,两人都沉默不语。
还是来时所放的那首音乐,舒缓流畅,让人心神宁静。
陶思华的宁静是表面的,她没想过夏晟居然会真的不在意。
客观来看,花云若的确不该背负什么罪名。但主观来讲,夏晟难道不会钻一下牛角尖,想一下要是没有花云若的无心之失,自己的父母也许能逃过一劫这可能性?
但凡他往这个微小的可能性上想一想,就不可能轻易地原谅花云若。
车子进入市区,夏晟一下子把车速提高了。
陶思华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皱着眉头,神色阴沉。
难道再假装不了淡定了?
“夏学长……”陶思华柔声开口。
夏晟瞥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我们被人跟踪了。”
陶思华一愣,随即抬头看向后视镜。
后方的确有辆红色的桑塔纳。
“也许只是同路。”陶思华说。
“不对,”夏晟翠绿色的眸子渐转暗沉,“去豪爵的时候,它也是跟在我们后面,都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了。”
陶思华顿时也紧张起来。
“为什么要跟踪我们?”她问完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记者?”
夏晟这段时间虽然没有大红大紫,但的确经常见报,在路上拦堵他索要签名的粉丝也越来越多。
夏晟不置可否,只是慢慢加大了油门。
“你坐稳了。”他说,“我要甩掉他们。”
前方是十字路口,交通灯正由绿转黄。夏晟把油门一踩到底,车子呼啸着往前方冲去。
只是没想到斜刺里突然冲出了一辆电动车。
陶思华猛地瞪大了眼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