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心如平湖,眼神淡漠道:
“何须如何交代?我江某人站在这儿,便是一个交代。”
苏远山双膝跪地,那张脸盘平静的可怕。在场众人心怕了,纷纷连忙往外离开,这样的热闹,他们不敢看。
江鱼是在把玩燕京颜面,仿佛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爬上寺庙佛像的头上,那是在亵渎神灵。今日过后,燕京难容江鱼。
人群一下散了大半,不过仍有人再看。
这时,门外又有一人走来。
二房苏养月,苏蔡的父亲。
还在半路,他就听说了会所中正在发生的事情。看见儿子被江鱼打断双臂丢在地上,身为人父,苏养月气得眼睛一翻,倒在地上。
苏家上下的心,开始乱了。
缓了足有十多分钟,苏养月这才在旁人的搀扶下站起,他一一扫过眼前,仰天悲呼:“苏家大祸,苏家大祸啊。我苏家在燕京屹立几十年,谁人敢触其锋?扛过数十年风雨,却扛不过叔侄厮杀,血脉争斗。”
苏养月脸上两行热泪,踉踉跄跄,状若疯癫。
“苏家内讧,可笑,当真可笑,可天下之大笑。”
江鱼旁若无人般,轻抿一口美酒,徐徐讲来:“苏家待我父母如何,你们心中有数,我不想多做纠缠。自我来到苏家,人不理,狗不看,鸡不鸣。你们苏家上下,可把我父母当做苏家人?”
“今日苏家小辈约我小聚,实则设下鸿门宴激我动手,又请来苏家供奉任千绝。诸多计谋,明显想要置我江鱼万劫不复。若非看在我父母面子,不等苏养浩大寿,今天便是苏家上下的寿日。”
苏养月一瞬间苍老十岁,颤颤巍巍的拉来凳子,无力做下去。
他低头看着地上昏死的苏蔡,闭上双眼:“江鱼,你这是逼我苏家站在你的对面啊。老爷子一开就错了,你贵为江北豪杰,与我数千里外的苏家又有何干。你做你的山大王,我苏家做我苏家的燕京巨头。”
他苦泪满面:“可惜老爷子不听,我苏家何需要外人相助?”
江鱼沉默相对,连苏养月都以外人称他,心中最后一丝期待,也是随之消散殆尽。苏家不仁在先,江鱼却不想不义在后,再三给苏家机会。
“也罢,待我父母参加完苏养浩八十大寿,完成心愿以后,便离开燕京。”
江鱼放下酒杯,眼神清冷,再无其他情感。
当断则断,苏家都不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他江鱼何必又执念于此。只希望全天下,不要骂他无情无义。
“江鱼,我承认是我苏家高傲,看不起你们。你随苏家之意不开心,我苏家随你之意也不快乐。”
苏养月在旁人搀扶下,慢慢跪在江鱼面前:
“苏家对你父母对你的不公,苏家这一跪,算是还清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各边,我苏家不借你的名号,你也别想用苏家一力。一个江大拿,我苏家还没到非你不可的地步。”
江鱼坦然接受。
“好,依你。”
韩轻语背过身去,清泪满面。
江鱼的心,怕是伤到了。
苏家先后来了十几人,不分老幼,全都跪在江鱼面前。有些小辈不愿意,在长辈的大声呵斥下,也是极不情愿的跪下。
江鱼背对众人,负手而立,神情有些悲伤。
谁懂他的孤独,谁又懂他的意愿?
时隔半个钟头,苏家苏养浩亲至,他每走一步,便仿佛老上一分,十几步开外,脸上没有了一丝神采。他站在会所,看着跪满地面的苏家众人:“没有江鱼,我百年之后,你们该怎么办?”
“为何就是没人懂我的心思?”
苏养浩跌坐在椅子上,伸手推开想要搀扶的人,神态哀伤。今天过后,苏家彻底把江鱼推到对立的局面上。
“或许是我一开始就错了,江大拿,明日我寿宴之后,你就走吧。”
江云安皱起眉头,嘴唇抖了抖,没说什么。倒是苏暖依跑到江鱼面前,几分无奈,几分幽怨,几分哀悲的说道:
“小鱼,让他们都起来吧,你再不喜欢,他们到底是你的舅舅们。”
江鱼摆手道:
“都起来吧,你们苏家不欠我什么了。”
话落,江鱼屈指一弹,匹芒凌空划下,在众人中间斩出一条剑痕,宛如天蜇般把双方分开,难以逾越。
“此剑为痕,从今往后,我江鱼与苏家不再有任何干系。”
苏暖依哀叹一声,没有多说。
江云安也在此刻开口:
“苏老,明日大寿过后,我们一家三口会即日离开燕京。”
苏养浩只字未提,转身离去,瞬间中,背影佝偻了几分。任谁呼唤也不理睬,就这么杵着拐棍,一步一步的远去。
二房苏养年走到江鱼面前,清淡说道:
“江大拿,好大的威风。老爷子或许倚重你的身份,但你在我眼中,不值一提。我苏家的眼界,还没有低到那个地步。”
他丢下一句话,大步离去:
“江大拿,你配不上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