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伯牛!”司守拙失声惊叫。
野牛困在乾坤袋里,焦躁狂怒无处发泄,听见叫声,低头冲下讲坛。挡道的桌椅一碰就碎,学生惊叫躲闪,纷纷抽出符笔,闪电、火球一股脑儿飞出,击中野牛的身子,腾起一股苍苍黄黄的云气,野牛丝毫无损,反而体格暴涨。
“别用符法,”皇秦高叫,“它有‘盘古土瘴’,可以吸收符咒……”
叫喊声中,野牛涨大了一倍,黄色的瘴气像是一块无形的海绵,把飞来的符咒吸得一干二净。攻击激怒了野牛,它横冲直撞,巨大的牛蹄踩得四周一片狼藉。
“藤蔓蔓万年长青!”天素冲到野牛面前,符笔一抖,“藤锁符”的光芒落到野牛身上,长出无数苍翠的藤蔓,仿佛粗大的锁链,重重叠叠地缠住牛蹄。野牛摔倒在地,连翻两个跟斗,每一次触地,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天素松一口气,垂下笔尖,不料野牛厉声嚎叫,身子一耸一挣,藤蔓纷纷断裂,它脱身蹿出,挺着尖角冲向女孩。
这一下出乎天素预料,只一愣,方飞闪电扑来,用力把她推开,横身挡在野牛面前。他一抬眼,发现牛嘴里长着一排尖锐的獠牙,硕大的牛眼迸射出嗜血的凶光。
“它会吃肉?”方飞念头闪过,牛角和獠牙已经压到面前,他不知所措,下意识双手挡出。
“哞!”野牛吼声震天,可是撞击没有发生。男孩惊讶地放下双手,发现幽都伯牛四蹄腾空,正在冉冉上升。山烂石站在野牛下面,双手按腰,肚皮凹陷,鼓起两腮大口吹气,吐出的气息融入了他的元气,就像一团乌云托着野牛,把它送到十米高的地方。
“太厉害了!”大个儿由衷惊叹。
“他这是干吗?”方飞诧异地望着山烂石。
“吹牛!”简真回答。
“吹牛?”方飞又吃惊又好笑。“吹牛”这个词儿货真价实,没有半点儿夸张的意思。
“哞哞哞……”野牛的大身子忽上忽下、翻来滚去,就像一个皮球,完全不由自主。山烂石悠悠闲闲地边走边吹,一口气把它吹到讲坛上面,抓起口袋,闭上嘴巴,野牛嗖地掉进乾坤袋,山烂石扎紧袋口,随手丢到一边,冲方飞点点头:“苍龙方飞奋不顾身拯救同学,今天的测试加五十分。”
教室里一片哗然,人人望着方飞,目光形形**。方飞只觉面孔发烫,掉头瞥向天素,不料女孩白他一眼,苍白的小脸布满恼怒。
“造化笔!”山烂石回头叫道。
“来了来了,”老笔妖飞进来,“好一堆烂摊子……”嘴里唠唠叨叨,毛笔大力一挥,青气席卷四周,破碎的教室恢复了原状。
“不要桌椅!”山烂石又说。
“干吗不早说,”老笔妖口气中透着嗔怪,“你这个小胖子,就爱给我老人家添麻烦……”毛笔涂涂抹抹,桌椅先后消失。
“行了,”山烂石又说,“你可以走了!”
“没门儿,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老人家要好好监督你……噢……该死的小胖子……”老笔妖被山烂石一口气吹了出去。
“吹牛,”山烂石眼珠转动,“这就是你们今年的课题。”
“非得吹幽都伯牛吗?”贝雨心有余悸。
“对!”山烂石严肃地点头。台下嗡嗡嗡响成一片,学生们大多流露出为难的表情。山烂石挥了挥笔,每个人身前都出现了一块石头:“这块石头重十斤,今天的测试就是把它吹上天。”群情哗然,山烂石挥挥手又说:“作为热身,先把五行诀练十遍。”
议论变成了哀号,学生们愁眉苦脸地开始摆弄“五行诀”里的各种姿势。炼气术是简真的长项,大个儿清了清嗓子,粗声大气地说:“方飞,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可以教你两招……咦……”他张大嘴巴,惊奇地望着方飞大头朝下,娴熟地做出了“土精诀”里的姿势。
“你怎么做到的?”简真也脑袋向下,倒立着向方飞发问。
“跟书上学的!忘了吗?你借过我一本书!”
“撒谎!哪有这么快?”
“我聪明!”方飞变换到“金精诀”,用脚尖支撑身体。
“我不信,”简真也翻过身来,忿忿不平地说,“这里面肯定有鬼!”
“对!”吕品一边插嘴,一边懒洋洋地扭动身子,“比如你这种小气鬼。”
“闭嘴吧,死懒鬼!”大个儿恨恨还击。
十遍“五行诀”练完,山烂石又说了一大通“吹牛”的诀窍,如何意守灵窍、如何把元气融入呼吸,道理并不复杂,做起来却难得要命。学生一个个抱着石头大口吹气,憋得面红耳赤,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凸起。
“干得好,伏啸!”山烂石忽然说道。方飞偷眼一瞟,伏啸仰头向天,吐出一团海青色的元气,仿佛无形的大手托起石头。
炼气术是甲士的长项,伏啸之后,司守拙和薛尘接连成功。简真鼓腮瞪眼地憋了一会儿,也把石头吹起老高,他两手叉腰,杵在方飞面前扭腰摆臀,一个劲儿地炫耀本领。
方飞把头扭到一边,尽量不看他的嘴脸,按照山烂石的教导把元气注入肺部,热乎乎的气流从四面八方聚集到胸口,左冲右突、无路可走。这样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喉头突地一跳,打开一道闸门,天青色的气流冲出嘴巴,严严实实地裹住石头。石块摇晃两下,离开他的双手,乘着云气缓缓上升。
“这不可能……”简真失声惊呼,却忘了石头还在天上,忽然两眼一黑,鼻子传来彻骨的剧痛。
“噢!”简真捂着脸蹲在地上,鼻血顺着指缝流淌出来。
“怎么回事?”山烂石咚咚咚地走了过来。
“鼻梁断了!”简真眼泪汪汪,说话的声音像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见鬼,”山烂石皱了皱眉,“方飞、吕品,你俩带他去见曲道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