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昌对吴梅用开玩笑的形式,变相指责自己粗俗并没有感到难堪,而是像个大人物似的,宽厚大度地笑笑,没有计较。
这是因为纪文昌心里清楚,吴梅属于“少年不知愁滋味”那类少数人群体,永远是分子。而自己是普罗大众里的一个,永远是分母,一个为分子存在的分母。所以,她们两人永远不会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经历过现实生活的人,如果还有一点脑细胞,他就应该明白“不要输在起跑线上”这句话,是商家御用专家们合伙设计骗鬼子的。大神骗小鬼玩的。
纪文昌属于经历过现实生活的人,后来的记者工作又是与社会黑色方面打交道;所以,她常常感慨已经被沧桑。
但是,大学生活依然是她纪文昌最留恋的经历。那种自以为是,似乎拥有了指点江山的资本。然而,当她离开学校,走进现实生活之后,她才知道已经成年的自己,不仅没有成熟,反而变得更幼稚。
这时候的纪文昌,终于看清大学里的那段生活,仿佛与幼稚园一样,自己只是在快乐,而不是在成长……纪文昌是幸运的,她现在所做的新闻职业,多少让她还能找到一点指点江山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又很危险,因为没有人愿意听别人在自己的耳边絮叨啰嗦。
先不谈别人的厌恶,这种幸运必须归功于大学。是它改变了纪文昌的身份,签发给她一张通行证。至于通往哪里,用他们赵总编的话说——这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逼你选择,是最让人痛苦的事情。因为,这其中藏着一个叫“取舍”的东西。现实让你懂得一定要“取”;但是,你曾经学到——假如你真的读过书,却让你坚持“舍”的原则。
这种两难的选择,常常让纪文昌感到茫然、惶惑,痛苦不安。这时候她不得不承认,最让自己留恋的,还是大学生活。以至于让她养成在回忆中疗伤的习惯——有如青春,已经变成她身体上的一块伤疤一样,抚摸着它,纪文昌依然有疼感,依然有燃烧一般的激情。
纪文昌平静但带着惋惜地口气说:“吴姐,如果你曾经经历过这种粗鲁的生活环境,你就不会用‘粗鲁’这两个字来表达它。因为它的粗鲁与世俗,我们才会对上下铺的兄弟,有一种特殊感情。甚至知道现在,有的时候,我依然很怀念这段充满尴尬,还带着不堪,但又是阶级感情最淳朴的大学生活。
“你还记得我同学,那个小混蛋杨阳吗?她敢整天在我这里骗吃骗喝,就是因为她是我的上铺兄弟。当然,我去她家里也会变成土匪一个,看见好东西我也会强取豪夺,给她搞一次浩劫,再踏上一只脚,最少得让她半年翻不过身来才行。
“在我们这层人的意识中,你和自己最亲密的朋友不要太客气,太客气容易拉伤大家的感情。记住,看着你拉屎还不嫌弃你臭的人,才是你最亲近的人;而不是那些喜欢用嘴说爱你的人。”说完,纪文昌再次感慨地啧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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