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感到浑身巨痛,犹如刚刚被拆散了架一般,公玉飒颜却不敢继续赖在地上,而是四肢并用,强撑着颤抖不已的身体,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立起之后,他便毕恭毕敬地向那个正站在不远处,与古凝对峙的青衣人深施了一礼,口中道:“弟子该死!请师父责罚!”
刚刚赶到便出手救下他的独笑穹,只是冷哼了一声,看也未看他这个所谓的亲传大弟子一眼。
公玉飒颜不禁暗自打了个冷战,却忽然发觉脖子上有一种**辣的刺痛感。
他随手一抹,竟摸到一些粘糊糊的东西。
放在眼前一看,却是满目鲜红。
他不禁又连连打了好几个冷战。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的脖子上已被划开了一道两寸多长的伤口。
如果不是独笑穹及时出手,他这位总司大人的一颗大好头颅,恐怕早就搬家了!
古凝,果然不愧是杀手之王!
出手快、狠、准,绝不留丝毫余地!
一想到古凝的出手,公玉飒颜马上又想起刚刚被其所伤的兄弟公玉飒容来。
他连忙拖着尚有些不利落的腿脚,一瘸一拐地赶到仍躺在地上的公玉飒容的跟前。
见到公玉飒容身下流出的一大片鲜血,公玉飒颜便知道,他定是背部受了伤。
于是他连忙半跪下来,把自己的兄弟抱在怀中,检查他背后的伤口。
果然,在公玉飒容的后背靠近心脏处,有一个深深的血洞,仍在不停地向外流淌鲜血。
很明显,若是伤口再向心脏位置偏两分,便必死无疑。
这时,其他的赤阳教弟子也纷纷赶了过来。
很快,便有人拿着伤药,上前替公玉飒容包扎伤口。
公玉飒颜仍然半跪在那里,抱着自己的兄弟,感觉到他微弱的心跳,一时间真可谓是百感交集。
在不知道嫁衣神功的真相之前,他们乃是至亲的兄弟,无话不谈的朋友。
他这个当哥哥的,喜欢研究权谋机变。
而弟弟飒容,则痴迷于各种剑法。
兄弟二人各有所长,互为补益。
在裕国作密谍之时,他们也是彼此配合,亲密无间。
而且早在那个时候,公玉飒容就已表露出,自己对教主之位毫无兴趣,只想钻研武道。
而公玉飒颜却一直对教主之位心向往之。
他曾经幻想着,将来自己当上赤阳教主,凭着非凡的头脑,再加上弟弟公玉飒容的鼎力相助,一定能够把赤阳神教进一步发扬光大,使其真正成为天下第一神教。
可是最终,凌弃羽的一句话,赫然揭开了嫁衣神功血淋淋的真相!
至亲的兄弟一起练功,原来只是为了其中的一个,能够给另一个作嫁,将自己的全部内力,甚至是生命交给对方。
转瞬之间,一切的幻想都破灭了!
兄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变成了你死我活的仇人。
从那时起,公玉飒颜便活在无尽的恨意之中——
对嫁衣功的恨,对师父独笑穹的恨,甚至,也有对兄弟公玉飒容,那个被师父所选中的下一任赤阳教主的恨。
而这些恨,一直在啃噬着他的心,腐蚀着他的灵魂。
当他在景阳被忠义盟行云堂的杀手追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眼看就要命归黄泉之际,是他的兄弟公玉飒容及时赶到,将他救回了大戎。
可在公玉飒颜的心中,并没有为此对自己的兄弟生出多少的感激之情。
因为他怀疑,公玉飒容之所以救自己,并不单纯是出于兄弟之情,恐怕还是为了能够得到自己的内力。
人一旦有了疑心,凡事便会都往坏处想。
就连公玉飒容指点他武功,都被公玉飒颜当作是别有所图。
很可能是这位未来的赤阳教主,希望能够在他的身上获取到更多的内力。
如此一来,兄弟间隔阂日增,愈渐疏远。
直至公玉飒颜创立暗卫司,离开赤阳教总坛的那一日,他们兄弟二人也只是无言地对视了一眼,实是再已无话可说。
而今日,公玉飒容感应到了他这个兄长遇险,便抛开一切赶了过来,完全不顾自己性命地在那位杀手之王的玄铁匕下救了他。
面对着流淌的鲜血,怀中抱着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公玉飒颜实是感到愧悔不已。
嫁衣功确实改变了很多事情,但却没有改变自己的兄弟公玉飒容,更没有改变他对自己的兄弟之情!
忽然间,公玉飒颜只觉得心头一酸,竟抱着自己的兄弟落起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