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父子皆是豺狼心性,请您叮嘱世玉一声,务必要对其多加提防。而且除了要提防皇上父子,更要提防郑庸父子。我想父亲大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听了寒冰的这番话,冷衣清又忽然觉得在盛放着自己那颗心的冰罐外面,原来还生了一把火,仍不时有丝丝暖意透了进来。
他叹了一口气,道:“这些话我都会对世玉讲的。发生过那么多事情以后,这孩子仿佛突然间长大了许多,他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只不过,这些话你本可以自己对他说,而你却要我来说。莫非——,你已打算离开这里?”
一说到离开,冷衣清的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丝莫名的惶然。
寒冰笑了笑,“只是暂时离开。这就是接下来我要与父亲大人相商的另一件事。我想请大人在我离开之后,将徽园中的下人都撤了,同时把相府与徽园之间的门也内外上锁,从此这两处不再相通。”
“你这是何意?莫非你今后想用徽园做些什么?”冷衣清立刻皱起了眉头,预感到寒冰又要给他惹麻烦了。
“我只是想用些自己信得过的人。你府中的那些下人中免不了有大内密探这类的人物,我做起事情来还须时刻提防着他们,实是大为不便。”
“你顾虑的也是不错。只不过此举未免太过突然,很可能会引起那些有心人的怀疑啊。”
寒冰狡黠地一笑,“故而我才要与大人仔细商量嘛。如今夫人竟突然对我变得宽厚起来,就连世玉随我学唱徽戏这样的事都不管了,再想挑起我与她之间的争端已是很难。所以没办法,这次的争端就要由父亲大人您来引发了!”
冷衣清的眼皮不由一跳,心知这小子定是又想出什么坏主意了!
“你——,你又想怎样?”
“孩儿想迎娶远芳阁的青萝姑娘进门。”
冷衣清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半晌才问出了一句:“真——真的吗?”
寒冰却是“嘻”地一笑,“自然不是真的!即便我真有此心,那位青萝姑娘定然是不情愿的。”
冷衣清沉着脸犹豫了半晌,终是有些不放心地追问道:“可万一事情并不像你所预想的那般,那位青萝姑娘若是真的看上了你,一口同意了这门亲事怎么办?”
寒冰那双明亮的星眸眨了眨,见冷衣清的表情极是认真,忽然有些不忍心让他继续这样平白担忧下去,竟一反常态地耐心给他解释了起来。
“大人请放心,青萝姑娘绝不可能看上我。而且,即便有此万一,她也绝不会答应嫁给我。因为她并不是一个寻常的艺妓,而是一个听命于人的忠义盟密谍。”
冷衣清听了他的这番话,不过只是微微怔了怔,倒并没有显出多少意外,看来他对远芳阁的内幕也是颇有些了解的。
“你既知她不会答允,为何还要以此为由闹事?这岂不是让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像我这般任性妄为的纨绔子弟,当然是想一出便做一出,哪里还会管得了那么多?反正我就是要先在相府中闹上一回,向青萝姑娘展示一下我要迎娶她的诚心!”
说话间,寒冰故意斜挑着一双剑眉,做出一副张狂任性之极的模样。
冷衣清看着寒冰,猜到他的心中必是另有谋算,绝不会仅仅为了像清理徽园这样的小事,就折腾出如此大的动静来。
猛然间,他想到自己曾听某个言官提起过,禁军大统领赵展常去远芳阁见青萝姑娘,实在有失体统。
于是他顿时醒悟到,寒冰此举应是针对郑庸父子去的。原来他方才所说的那些话竟都是真的,而并不是在故意气自己,他真的准备要对郑庸父子动手了。
虽然仍是忍不住要替寒冰担心,但冷衣清的心里很清楚,如今寒冰只是把他这位父亲当成了一个可以相互利用的同伙而已,自然不会将心中所有的计划都悉数告知,也更不会听从他的任何劝告。
既然如此,他这个当父亲的,唯一能替寒冰做的,就是尽己所能,帮助他顺利地完成他的计划。
“好,你且将书房门打开吧,看为父今日如何收拾你!”
听了这话,寒冰竟是微微愣怔了一下,星眸中有一抹复杂的光一闪而过,随即便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大人请吧!”
说完,他径直走到书房门前,随手将门拉得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