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接过水碗,喝了几口,才勉强笑了笑,道:“好多了,谢谢壮士相救之恩!”
季如尘见她神色郁郁,大概也能猜到她心中所想,不由温和地一笑,道:“姑娘若真要谢我,就好好地活下去!你既然有勇气为家人报仇,便也该有勇气活下去,我们隐族人从来不会向命运低头!”
秦姑娘猛地抬头看着他,两行泪水自腮边倏然滑落。
“我在接任何一桩生意之前,都会对所要下手的对象进行一番核查。当初姑娘在山神庙中留下了韩锐的名字,于是我便查到了他是如何杀害了你的家人,又对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原本计划在别的地方杀了那姓韩的恶贼,那样就不会将姑娘牵涉进来。然而由于遇到了一些突发状况,我不得不提前下手,没想到竟因此救下了姑娘。可见这一切都是命数使然,不但让姑娘得以报了大仇,还能够逃脱牢笼,恢复自由之身。
我想姑娘的家人泉下有知,一定也希望姑娘能替他们好好地活下去。姑娘今后的路还很长,何不好好把握这得之不易的机会,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秦姑娘紧闭双目,任泪水濡N湿了面颊,可她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对着季如尘坚定地点了点头。
……………………………………………………………………………………………………………………
接连数日的搜索,灵石县的衙役们几乎将这小小的县城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还是没能找到那位逃匿的隐族女子。
由于早过了规定的五日期限,所有负责出去寻人的捕头和捕快都挨了至少一顿板子。大家都是自己人,下手自然不会太重,可也不能在知县大人眼皮子底下装模作样,所以每个挨了板子的人都难免要瘸上个三、两日。
最惨的是,即便刚挨了打,该出去寻人还得出去寻。于是,这几日灵石县的大街小巷与乡间野外,便随处可见捂着屁股、瘸着腿的诸位差役大哥,一时间倒也成了一道滑稽可笑的风景。
虽然官府对隐族人一向如临大敌,必要除之而后快,但多数大裕百姓们对于隐族人的态度,却是与官府有很大的不同。
昔日老实和善的邻里忽然间就成了隐族邪人,被官府抓去当众处死。这种事情普通百姓并不能全然接受,即使不敢公然提出质疑,但内心里还是反对的居多。
更何况有时官府抓人并无实据,甚至故意将根本不是隐族人的普通裕人拿去充数,以完成朝廷每年颁下的定额。
渐渐地,在大裕国人的心里,对隐族人的诛杀已成为一种恶政,虽是敢怒不敢言,却极少有人会协助官府抓人。
于是,在当地百姓的冷眼旁观之下,灵石县的衙役们几乎累折了腰、跑断了腿,最终却仍是一无所获。
万般无奈之下,姜知县只好听了刘捕头出的主意,将牢中的一个女死囚秘密处死,然后把她的尸首扔到附近的河中。很快地,刘捕头就带人“偶然”发现了河中的浮尸,打捞上来之后经人确认,证实是日前逃脱的那名隐族女子……
尘埃落定,灵石县的衙役们终于可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再为挨板子的事提心吊胆了。可是还未等他们将自己的这口气全部出完,另一桩麻烦就又紧接着上门了!
韩锐的尸身经仵作查验,确定其是被利箭射中咽喉要害身亡。可是现场并未发现任何可能的凶器,所有人便都以为是凶手杀人后,怕留下物证,将凶器从死者身上拔出来带走了。
既已确定了死因,可以判定这是一起江湖仇杀,知县大人自然不愿多事,具情上报州府,便再也不去过问此案了。
谁料到,事情刚刚算是平息下来,忠义盟总舵派出的特使却又突然来到了这偏僻的灵石县。随后,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便传了出来,杀死韩锐的凶手是隐族人,其所用的凶器就是隐族独门秘技——离别箭。
一听说事涉隐族人,姜知县的头顿时大了起来,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如今姜知县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能否抓住那个隐族刺客的问题,而是自己会不会被人抓住的问题。用死囚假冒隐族女子的事情一旦被人给揭了出来,他知县大人的乌纱帽怕是就要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