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如此。郑县尊早遣人去湖广求援,也许半道上能撞上湖广的援兵。”
“就这么干!”赵千户狠声道:“你立刻安排人手,注意监视动静,防备流贼到来。我马上去见嬴翌。”
“是。”
...
嬴翌正安排休整,王中官就到了。
嬴翌对宦官没有偏见,虽然历史上很多罪孽归咎于宦官,但在嬴翌看来,他们大多都是背锅的。
只不过历史不是宦官书写的,而是文人书写的,因此有什么罪恶,只管归咎于宦官,那就是政治正确。
就大明朝,如刘瑾、魏忠贤之辈,说多么多么可恶可恨,大抵也是文人极恨他们。舆论在文人手中,所以他们就成了罪恶之源。实际上刘瑾、魏忠贤的出现,是一种必然。明后期以后,文官势力越发庞大,以至于动摇国家根基。皇帝为了对抗文官,不得不扶持宦官作为刀子。
这是政治斗争。
而宦官也有厉害人物,名垂青史。比如造纸的那位蔡伦。比如七下西洋的郑和。比如到死忠心耿耿的王承恩。并不在少数。
见王中官到来,嬴翌将手里的事交给郑六安排,自己来接待王中官。
“中官劳苦功高。”嬴翌笑道:“从赣西到河南,何止千里。”
王中官一听,一下子对嬴翌的感观好了几倍。
“哎呀,嬴百户才是知道咱家的人呐!”王中官感叹连连:“这一路上风尘,艰辛,实不足为外人道哇。”
他就着一块石头坐下来:“咱家这腿,都快断了。你呀是不知道,走路累,骑马累,昼伏夜出,还要小心防备剪径的贼人,又要遮掩消息,真是提心吊胆。”
虽然这宦官看起来有些做作,但嬴翌却能体会到其中的艰苦。
这的确,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他道:“王中官忠心耿耿,为天子,为国家,史书上必定有名。”
王中官听他吹捧,脸上笑开了花,连忙摆手:“咱家有自知之明,青史留名就不想了。咱家这些宦官,若青史留名,除非是三宝老祖宗那样,要不然都是魏忠贤、刘瑾了。”
嬴翌惊奇,没想到这宦官还看得很清楚嘛。
却笑道:“那可说不定。此番军饷一到,剿贼大功告成,这功劳明摆着,怎能少了中官一份?”
王中官咧嘴笑的,只觉得心里更爽快了许多。
“你这人还真不错。”他道:“别人都嫌弃咱家,你能跟咱家有说有笑,咱家承你这个情。”
嬴翌也坐下来,摇了摇头:“中官作为天子的近臣,高高在上,自然不能与平常人为伍。别人怎么看,没必要在意。”
王中官大笑,拍掌道:“说的好,说的好!这话说到咱家心里去了。咱家认得你了!”
嬴翌倒也不是刻意吹捧,一来他对宦官没有什么多余的看法,二来他对宦官表示好奇。正因如此,他的眼神,语气,没有半分鄙视、看轻,让王中官对他感观大好。
如王中官这样的人,也许在宫里地位不高,但皇帝门前的人,终归还是有地位的。平常也没少被人吹捧、谄媚。但跟嬴翌,却不一样。宦官身体残缺,因此变得极其敏感。许多人吹捧巴结他的背后,藏着一股子鄙夷。一次两次也许感受不深,但次数多了,又怎能不知?
但在嬴翌这里,他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鄙薄。
这让人觉得受到了真正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