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并没有离开酸枣大营。
如果拂袖而去,生生打脸,就会把袁绍得罪死。而现今的形势是,曹孟德不能真去得罪袁绍。
在原本的历史上,直到曹孟德击败袁术,势力延伸到江淮,并拿下徐州之后,才真正与袁绍形成格局上的对立。而在那之前,袁绍最大的对手,是袁术。曹孟德只能算是袁绍的小弟。
说起来汉末的天下格局,最初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九鼎神器会落在袁家头上。不是袁术就是袁绍。尤其袁绍,人望达于海内,天下景从。像荀彧、郭嘉这样的人,早期也是在袁绍麾下做事。
当然,这些都还是没影儿的事。
暂时对曹孟德而言,站位是很重要的。他可以指着袁绍的鼻子说他不对,这是因为他和袁绍是好朋友,从小到大穿一条裤子。但却不能真正得罪袁绍。
一旦得罪袁绍,将举步维艰。
休说计划当中的东郡太守,若得罪了袁绍,除非投靠董卓,否则就跟刘备一样,等着吧。颠沛流离,等待或许有可能的机会。
这是不能容忍的。
营帐之中,烛火点燃,曹孟德让麾下十余人散布在营外,屏退闲杂人等。赵昱也让典韦出去候着。
两人就着熹微的烛光,相顾良久无言。
曹孟德终于叹道:“我今日在大帐中观各路诸侯,已是貌合神离。兴许年关不过,就要溃散。”
顿了顿,他又道:“先生神机妙算,刘公山与桥元伟已成水火之势,刘公山的建议,桥元伟必定反对,桥元伟的主意,刘公山必定驳斥。以我之见,桥元伟之死,就在旦夕。而盟军溃散,必定因此事而起。”
赵昱微微点头:“桥瑁不死,东郡太守之位就空不出来。这于孟德而言,岂非好事?”
曹孟德叹然摇了摇头:“好事归好事,但毕竟心里,有些放不下呀...先生,我知这天下,已无可挽回。当着先生的面,我曹孟德也不说虚的,天下,我所欲也。然而我为汉臣,却总是一根刺,在心头难以磨灭。”
他站起身来,在灯光下影子拉的老长:“我曹孟德祖宗曹参,高帝论功,开国第二,封平阳侯。曹家之势虽起落无常,但与大汉运数相连。如今却是我后人...唉...”
“你想多了。”赵昱笑起来:“你祖上平阳侯,是高帝刘邦左膀右臂,同为沛县人士。但你祖上是祖上,你是你。大汉四百载,国运到头,非人力所能挽回。你有壮志雄心,就应该以平天下为己任。这才不负祖上威名。你看这大营之中,蝇营狗苟,那袁本初四世三公,威望加于海内,但在我看来,却不过是冢中枯骨。这等人物,有雄心,也无与雄心相配的才能。唯有你曹孟德,才是天命所归。”
曹孟德听了,喜中有忧,道:“我毕竟心中有坎,难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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