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大地上明廷成建制的兵力早随侯恂灰飞烟灭,各州府的衙役捕快、民团组织等乌合之众,面对嬴翌的精兵强将,决然不能掀起半点涟漪。
两路大军,半月击破州府超过双掌之数,沿途顺道收拾掉的县城也有二三十座,什么团练民团,往往一触即溃,根本组织不起丁点像样的抵抗。
然而若只如此,崇祯帝恐怕也不会这么慌张。毕竟宣大及关宁一线,总计还有近二十万兵力,按照往常的路子,分调宣达及关宁兵马,再发勤王诏,在崇祯帝的心思中,未必不能依靠京师的城墙撑下去。
真正让崇祯急得跳脚的,是那份灭明檄文。
灭明檄文直截了当的否决了明廷对神州大地的统治权,认为其正统地位已失,这才是最大的祸患。
这些年明廷形势如何,崇祯帝不是不知。正是因为知道,这封檄文的狠毒之处,才一目了然。
民心既失,若连正统的名位都被否决,大明还有存在的可能么?
“传田宏遇速来见朕!”
崇祯面色青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声音都嘶哑了几分。
王承恩默默的躬身退下,不多时,田宏遇到了。
崇祯帝抓起一方玉玺砸过去,田宏遇本能的避让开去,让崇祯帝更加愤怒,喝道:“狗才,你敢避让!”
田宏遇面色煞白,噗通一声跪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王承恩连忙躬身走过去,耳语道:“陛下勿恼,眼下正是借重锦衣卫之时...”
崇祯帝闻言按住怒气,深深的吸了口气,一把抓起一份檄文丢到田宏遇面前:“狗才,不要说你不知道!”
田宏遇趴在地上,瞥了眼那抓的稀烂的檄文,暗暗心中吸气,他把头叩的梆梆响,大哭道:“陛下,陛下呀!小臣知道哇。锦衣卫前日接到消息,便已撒出缇骑,谨防草民造乱,小臣这几日都没有睡觉哇...”
崇祯帝看噶眼圈青黑,不禁心中一软,道:“那你这狗才是怎么区置的?!竟使恶言满京师?!”
田宏遇叩破了头,道:“小臣不敢上禀陛下呀!”
崇祯一怔,忽然默然。田宏遇没有及时汇报此事,令他今日方才知晓。然而满朝文武,只一个田宏遇么?
连那内阁的辅臣,也不曾在他面前说此事。
一时间,崇祯不禁心中冰凉。
他无力的摆了摆手:“滚下去,限你五日内扫清此事,若不成,提头来见。”
田宏遇狠狠的叩头,缓缓退出。
待田宏遇退走之后,连忙有小宦官将血迹擦拭干净,而崇祯此时对王承恩道:“伴伴你说,朕当初是不是错了?”
王承恩一怔,不禁抬起头来。
便听崇祯帝道:“朕初登大宝,在群臣推波助澜之下,惩办了魏忠贤,连锦衣卫和东厂也...若...今日也不会如此被动。”
王承恩闻言默然,良久道:“魏忠贤上欺君,下压民,陛下惩办乃顺天应人,何来错处?”
崇祯帝听了不禁失笑自嘲:“罢了,你呀,就会安慰人。”
然后振奋了一下精神,道:“反贼如今已至何处?”
锦衣卫残的不像样,唯有东厂,这几年在王承恩的执掌下有所恢复。许多事,崇祯帝靠不住锦衣卫,只能依靠东厂的眼线。
王承恩抿了抿嘴,道:“一路已至保定,一路已至河间。”
“来的好快呀。”崇祯叹了口气,冷笑道:“谨以祖宗之大义,为诸夏族长,嘿,好大的气魄。难怪不接湖广总兵,原来早是狼子野心。”
他狠狠的喘了口气,道:“调兵之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