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顺宗怒极而笑:“小和尚好大的口气!”
“陛下,金吾右卫大将军,知内侍省事俱文珍求见!”
一个阴柔之中却隐含着几分霸道的声音忽从殿外传来,打断了顺宗的话语。
听到这个声音,顺宗眼中怒意更甚。
若说刚才对陈亦毫不情地嘲讽揭伤疤行为,他只是单纯的恼怒,虽然呵斥,心中却未必有几分真怒。
反倒是对侃侃而谈的陈亦隐隐有几分欣赏。
此人见识,非同寻常。
他那一番话语,可没有多少人能说得出来,更没几个能说得这般清晰简洁。
但是对这个声音,他却是愤怒之中,带着刻骨的恨意。
虽然十分隐蔽,却瞒不过陈亦。
俱文珍?
这人他倒是不陌生。
不说“历史”,就他在游历那段时间里了解到的。
这是一个权势滔天的太监。
也是太监中的异类。
不是一般影视剧中那种妖里妖气,只会在深宫中暗戳戳算计的老阴比。
而是一个也曾经统帅万军,纵横沙场,平叛无数,立下功勋的人物。
他的权势,说是打出来的也不为过。
看他在这深夜之中,竟然能不经通传,直入皇城禁苑,张口就嚎,说是求见,那感觉却有点像是以前他在医院里实习时,被顶头上司呼来唤去的感觉……
简直肆无忌惮到了极点。
陈亦目光扫过大殿门口,只是喊了一声,那声音的主人已经大步朝着殿中走来,丝毫没有等待皇帝通传的意思。
回头看向顺宗,温声笑道:“皇帝,‘劫难’临头,怕是想躲也躲不得,若是信得过小僧,无论稍侯这位大将军说什么,皇帝都不妨答应下来。”
顺宗微微皱起眉,未能开口,便见这和尚双手结印,身形便悄然隐没不见,没了半点痕迹。
顺宗心中微惊,探起半身,目光四处寻找。
但殿中就像从来只有他一个人,刚才所见所闻,不过是一他酒后幻梦所见一般。
“难不成真是朕喝多了……”
顺宗心中波澜不平,喃喃自语。
“砰!”
此时殿外大门豁然大开。
一人大踏步走了进来。
此人面色微白,有三缕微须。
头带展脚幞头,身着朱紫衣袍,上绣飞禽,腰系金銙革带,佩金鱼符,一身文雅贵气,与适才声音中的阴柔和霸道全然不符。
这竟然就是那位手握禁军,权倾朝野的太监?
倒是像文官多过像武将,不听声音,更没有一丝像太监之处。
以天舞宝轮禁锢周身空间,掩去了自身形迹的陈亦看到来人,很是意外。
“俱文珍拜见陛下!”
来人说是拜见,却只是两手一拱,别说参拜,便是躬身都欠奉
顺宗眼中怒气闪过,却十分隐晦。
面上无喜无怒,只若平常,带着一丝酒后的微熏,醉眼微抬:“是文珍啊,这么晚了,来此何为啊?”
“陛下……”
……
另一边。
那座权贵家庙之中。
突如其来的祭祀已经结束,但庙中生人不可见之地,却是一片香火缭绕,黑雾翻腾,绿光隐隐。
满堂喧嚣,笑语不绝。
若不看那一张张案几上所摆的让人惊恐生畏的“宴席”,却是一片宾主相欢的大宴之象。
那“杜将军”满饮了一樽,铁甲微微摇晃,似酒意酣醉。
“诸位,今夜大宴尽欢,明夜需不得误了人间皇帝登云升仙的大事。”
摇晃着将白骨酒器置于案上:“迎驾之事,自有本将亲为,只是一事,那人间皇帝有周天星宿护佑,我等要奉迎御驾,怕是难得相允。”
“将军,”
下方与辛公平同席的王臻站了出来:“此事将军只管放心,”
“需知,人间酒色物欲,红尘迷毒,最能使人灵光蒙昧,灵光一昧,众神昏聩,难以庇护其身,”
“下差已做下安排,自有人去请人间皇帝于明夜敕备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