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帕子把算筹细细擦了一遍,然后按着无邪的脑袋给那商人行了一礼:“幼弟懵懂不知礼,还请先生恕罪!”
“无妨,从头再算一遍就好。”男子摆手笑了笑,拿起记账的绢布在地上重新摆出一串数字。
“先生,你那布上写的旁人能看吗?”四儿从我身后探出脑袋俏生生道。
“自然可以,小姑娘可是要帮我一起算?”男子看着四儿微笑道。
“你让她帮你算,包管又对又快!”四儿嘴角一弯指了指我,那得意的样子像是把我当成了新熟的匏瓜,自己就是那集市上卖瓜的老头。
“先生若是不介意,子黯愿意代劳。”
“小哥莫非精通演算之术?”男子朗声一笑,大方地把金算筹和记账的绢布交到了我手上。
我放下算筹看了一眼绢布上所记录的数字,心中暗暗吃惊。这人到底是谁?做的竟是这么大的买卖!从北到南,一掷千金,买入卖出的金额都够养活一座城池的国民。
“先生这趟是把北地的皮革换成了巴蜀两国盛产的柘木和犀角,按绢布上写的数目和买入卖出的价格,共可得金五百镒八釿二铢(1)。”
“你不用算筹,只粗粗看一眼便已经算出来了?”商人话音平和,脸上却存了置疑。
我把绢布和金算筹还给了他,含笑道:“我这粗粗看一眼,便知先生是鲁国人,此次是运皮革到巴蜀两国,制成士兵之甲,卖予攻秦的巴蜀联军,再取巴国柘木、犀角制成宝弓卖到北方的燕国。先生,我说的可对?”
男子听了我的话,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几乎在同一时间表达了他的震惊、沉思和欣赏。“没想到在这秦国的荒郊野林还能遇见你这样的少年,难怪夫子言,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
“先生过誉了。”我颔首自谦,又指了绢布上的一小笔记录向男子询问道,“先生在巴蜀之地赎买了六个被卖为奴的鲁人,我听闻鲁国有法令,凡是在他国赎买为奴的鲁人回国的,赎买者可以取金于府,可是真的?”
“鲁公仁善,确有此法。”
“那加上先生赎买奴隶的钱,得金该是五百镒十二釿八铢。”
“赎买鲁人归国,原是鄙人道义所在,如何还能去向国君要这四釿六铢。”男子朗声一笑,对着我语重心长道,“小哥天资聪颖,但对钱财切莫执着。富与贵,人之所欲也,但要取其道得之,先义而后利,凡事需以义为上。”
“谢先生教诲,子黯窃以为天下间比金钱贵重之物比比皆是,如亲友,如良师,若人只为钱而活那便与山林里日日逐食的兽类无异。但先生今日舍弃这四釿六铢,却要亏了鲁人将来的道义了。”
“小哥此话怎讲?”商人挑眉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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