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封追应了一声，走过去打开了门。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封追突然心头一跳，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在沈家了，而林泉家的门外布有阵法，换言之，根本不可能有人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就来到他家门口敲门。

封追叹了口气，拉开门，昏暗的走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封追门口的地上有一摊湿痕。今天外面下过雨，就像是刚才有人涉水而来，停留在此处一样。

水，为阴。

封追：“是哪位？”他这么喊了一声，角落里便传来了低低的一声抽泣声。封追转过头去，花了好长时间才看到那里有一个矮矮的影子。

“救救……救救我哥哥……”姜希的身影模糊不清，想必来到这里对她极不容易，她甚至连原形都无法维持了，“求求……救救我哥……”她不停地重复着。

封追说：“姜曲为了替你报仇，自作自受，我也帮不了他。”

姜希却只是重复：“救救……求求你……”

封追走出门去：“我说你……”突然之间，封追觉得自己脑袋“嗡”的一声，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居然靠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外面还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冷风吹得窗扇来回拍打吵醒了他。

封追起身关了窗，再打开门看了看，外面一点痕迹也没有，就仿佛刚才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但是封追已经睡不着了。封追给自己泡了壶茶，倒着往回开始想这整件事，又沿着时间顺序排下来。

十七年前，姜希坠楼身亡，死亡原因不明。

三年前，沈煜哲突发噩梦，死了十多年的姜希首次作祟，一次次撞死在他的车上，姜曲为他找来了假大师和阴邪的药粉，不久沈煜哲出车祸，半身不遂，体质变异。

三年后，姜曲辗转邀请到林泉替沈煜哲看病，林泉却在见沈煜哲的前一天不明原因身亡，封追接手林泉躯壳。

两个月前，封追首次前往沈宅，途中第一次做梦梦到姜希，第一次见到沈煜哲被赶走，却因大雨不得不回到沈宅，刚巧救了被姜希引去空屋后晕倒的沈煜哲，然后第二次做梦梦到姜希，女孩在梦中求他救救哥哥。

之后，封追回市里查到沈煜哲出车祸视频，发现沈煜哲出车祸是人为用邪术造成。另一头沈煜哲发病昏倒，他再次被姜曲请过去，再然后是查出姜希线索……这一路走下来，封追发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一切都显得太顺理成章了，顺利到他忽略了一些问题。

最明显的就是，假设姜希真的是被年幼的沈煜哲害死的，姜曲的目的真的是替姜希报仇，那么他为什么要把林泉请去替沈煜哲驱邪？特别是在沈煜哲已经成了邪祟吸引体质，状态很不好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等着他慢慢死掉就是。一开始封追以为邀请林泉并不是姜曲的主意，所以他才会在林泉去沈宅前的一天用邪术杀死他，但是这却无法解释后来姜曲见到封追以后也没对他动手这件事。

其次是姜希。这个小女孩死了已经十七年了，为什么前十四年都不作祟要到三年前才作祟呢？也许这可以解释为以前的姜曲能力不足，但是小女孩首次作祟的那个噩梦，封追仔细想了一下便觉得与其说那是在恐吓沈煜哲，反而更像是她知道沈煜哲可能会出车祸，所以想用这种办法提醒沈煜哲近期内不要乘车出行。

然而如果不是姜曲对沈煜哲出手的话，又是谁想要沈煜哲的命呢？

封追慢慢地在纸上写着一个一个名字，最后他的笔停留在了某个人身上。这个人一直存在在这起案子当中，经历了姜希的死，和姜曲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应该说承担了不轻的戏份，但是却从未露过面。这个人会不会知道什么呢？

***

“少爷，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姜忠忠实地汇报着工作，替沈煜哲穿上外套。

今天是沈煜哲伤后复出的首场小型演奏会，规模不大，但是请来的都是古典音乐界和相关领域的大佬专家，对于沈煜哲的复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沈煜哲对着镜子再度端详了自己一番，镜中的青年身形修长，容颜俊美，比之以前更显成熟，只是眼中再也没有丝毫感情波动，他笑，但他不是真笑，他谦和，也不是真的谦和。沈煜哲恍惚觉得这样的自己是十分熟悉的，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他站在很高的地方，然而身边空空荡荡。

大白蹭了过来，顺着沈煜哲的裤管挪到了他的肩膀上，也不知道它是怎么上去的。沈煜哲感觉到了那里不同的暖意，这才微微翘起了唇角。他把这当成了封追留给他的礼物。

“给封大师的VIP票送到了吗？”

“已经送到了。”姜忠说。

“那就出发吧。”

沈煜哲推开门出去，姜忠也跟着，毕恭毕敬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