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七立本有此打算,此刻更是振奋连忙跳出人群冲着巡视的军卒喊道:“我有要事求见张将军!镇民许七立有要事求见张将军!”闻讯聚拢周遭的镇民何止千百,其中交头接耳议论怀荒军发粮的更是为数众多,其汇聚起的声音渐渐便如同一大群蚊蚁般嗡嗡作响。许七立生怕自己的声音没人听到故而跳出队列,这一举动立马受到了几名军卒的注意,其中便有张宁身侧亲卫。卫士们自是已大概知晓将主此举深意,哪怕稍木讷愚笨些的也受吴朗提点被派至此处,所为的便是寻找莫敬一踪迹亦或是得知与其相关的消息。亲卫立时上前拽住许七立的臂膀道:“你有何事相报?”这一幕与适才许七立拽住那中年镇民时何其相似,只是许七立却无意多想,他瞧了瞧四周后低声道:“我要见张将军,是大事!天大的事!”亲卫一愣,加重语气道:“你可想清楚了?谎报欺瞒乃是重罪!”许七立重重点头:“我只告诉张将军,带我去见他!”亲卫皆是军中锐士老卒所组成饱受栽培,都有着非比寻常的决断力,觑见许七立神色不似作谎当即就带他往营寨而去。不过无论是许七立还是这亲卫都未曾注意到,远远地有一名目露精光的男子瞧着这一幕后快速消失在人群中。许七立经搜身后跟随亲卫步入大帐,抬眼便望见一名气度不凡的披甲男子立于舆图前。此人明明年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双方一个如蛟龙腾空一个却是泥洼鼠蚁实在令他有些不是滋味。就这片刻的呆立,亲卫队主吴朗已是面露不虞沉声喝道:“镇民许七立,为何见将主而不跪!”许七立一个激灵连忙跪地叩首:“许七立拜见张将军!”能在御夷城北混出些名堂打下不俗的名声,许七立自然不是无能之辈,内里也隐隐有些自命不凡。这也是他在初时瞧见张宁会愣神的原由,但在回过神来后许七立便立时意识到了两人间的差距,忙将内心那一丝情绪压下。张宁居高临下开口道:“你见本将所为何事?”许七立将额头贴在地上:“小人知晓莫将军的下落!莫将军他就是被小人所救下!”“哦?!”张宁本以为此人只有关于莫敬一踪迹的消息,却不想莫敬一竟是被他救下!这可是天大的喜事!饶是以张宁的城府也不禁显露喜色,他疾步上前扶起许七立问道:“莫将军他眼下如何,可曾负伤?”许七立不假思索地回答:“莫将军背肘都有箭伤,但我已经包扎过暂无大碍!”“好!”张宁重重一拍许七立的肩膀,转而对吴朗道:“送这位义士去饮些水粮,待本将点齐人马就立刻出发!”吴朗应下带着许七立退出帐外。两人方一离去张宁立时收起欣喜神色,对旁侧忽尔海问道:“别驾可识得此人?”这许七立神色言语不似作伪,可谈吐举止哪儿像普通镇民,纵然莫敬一真被此人所救张宁也万不敢就此将其当做善民。忽尔海垂目深思,半晌后无奈道:“将军恕罪,在下未曾听闻此人。”张宁摆摆手:“别驾身处高堂观瞧的皆是军府要事,不识得此人也是情理之中无需此言。”末了张宁凝眉望向帐外,明明将至正午可苍穹却不见丝毫阳光,反倒有些阴云密布之势。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张宁轻声念叨着,正遇上吴朗归来见状不敢做声屏气凝神地退至旁侧。片刻后张宁开口吩咐道:“吴朗你领一什卫士随许七立前去接出莫将军,本将稍后会差人接应,切记务必小心谨慎注意沿途安危不可尽信此人。”吴朗亢声应下:“将主放心,俺晓得随机应变。”张宁继而对忽尔海说:“依别驾所言本将这就招来使者一见,介时若有缓急还请别驾大人从中斡旋。”忽尔海爽利作答:“将军放心,九恪浑此番作为乃是不赦之重罪贻害匪浅!平日恶行更是擢发难数,在下自当与将军共同行事匡扶正义!”“如此甚好!”……“什么?那张宁要见我?”军营中九恪浑的脚步一顿侧目望向本部司马,眸中难掩疑惑:“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军司马是一个独眼汉子,早年九恪浑领军与奚人厮杀时遭遇伏击,幸得其拼死相救方才逃出生天。只是这汉子也因此身负重伤,右眼更是直接失明,此后其被九恪浑引为心腹任本部军司马。独眼司马此番奉命前往怀荒军营虽不算顺利,却也终见镇将张宁。眼下回忆前适才拜见张宁时的言谈,他沉声道:“这张宁年少得志又出身高门,似乎并未有将御夷放入眼里的意思,领军来援应当是不希望有后院起火之虞,进军本镇更多是因为镇中官吏未有劳军犒军之举。至于说谁任镇将谁掌此处恐怕不在其顾及之内。”独眼司马是粗中有细的性子,否则也断然不会奉命前往怀荒军营打探虚实。只是听得这话九恪浑神情陡然阴沉下来,周身散发出一股磅然怒意,他咬牙嘿声道:“好一个未将御夷放在眼里,原来俺等决死争抢的还是别人弃之不顾的鸡肋!”独眼司马闻言亦是无奈,北疆边镇没落御夷更是不在六镇之列,似张宁这般汉门高族之后迟早会脱离此地升任朝廷要员,又何需为这一亩三分地费心操劳呢?适才自己拜见时这位怀荒镇将活脱脱就是一副公子哥的做派,出口便喝问自己为何怠慢怀荒大军,还说要镇将莫敬一连同各军府要员前去拜见请罪,并就地为其筹措一应粮秣军需。这实在是令独眼司马听得有些汗涔涔,当日朝廷大军北讨蠕蠕遣使前来调派御夷兵将也万没有如此跋扈啊!再想到这张宁在北讨中所建的显赫功勋,难不成乃是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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