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时候,宝玉甚至有种错觉,觉得夏金桂比他更有威严。那份威严让他觉得有些自卑:或许这个家里,没了他贾宝玉没关系,但没了夏金桂,却是万万不行的。
宝玉的心情苦闷了起来。在偶尔去探望湘云的时候,其余无话,便和湘云聊起了佛经。
湘云见宝玉喜欢看佛经,便强迫自己去读贾母送来的那些经书,以便在宝玉过去看她时,能和宝玉共同探讨佛理。她如今已经什么都不求了,只求有朝一日能从这里出去,找那些害她的人报仇雪恨。
在夏金桂没注意到的时候,宝玉和湘云越走越近。等宝蟾从宝玉身边的小厮那里知道情况后,吓得慌忙告诉夏金桂时,夏金桂皱了皱眉头,并为有什么动作。
宝蟾着急道:“奶奶,这可怎么办?”
又愤恨的骂湘云道:“那个祸头狐媚子,从以前起就想着勾引二爷,出嫁了也没静心过,后来成了寡妇就更大胆了,见天的往咱们家跑,又做衣服又买东西的,其实就是想着再嫁给咱们二爷!后来被张家休卖了,老祖宗清楚,把她管了禁闭,指望着能让她安生些,可她倒好,就跟没见过男人似得,铁了心要勾引二爷,如今倒好,二爷见天的被她勾去学佛,真不知道她念的是什么佛?真真是不知廉耻!也不怕将来报应!”
夏金桂沉默片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便问宝蟾道:“你问过流云了,二爷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
宝蟾道:“流云也说不清楚,大约是三四个月前吧?”
三四个月前,不就是店铺账目出问题的时候?
这位宝二爷,到底是觉得自己无能而自暴自弃,还是因为不满而去别的地方寻找安慰?
这厮当真是扶不上墙的废物!
也不想想,若当初自己不插手,家里的那些产业,早晚会如当初荣国府那般,给下面的人偷到内囊尽罄为止的。到那时,这么大一家子可怎么活?还有桂儿的前程可怎么办?
至于怎么处置?
夏金桂有一百种办法能让宝玉身败名裂。
但宝玉毕竟是她夏金桂的夫君,贸然处置,只是解决一时的心头之恨,之后终究会后悔。
想了想,夏金桂便告诉了贾母。
贾母听说湘云勾引宝玉学佛,气的直哆嗦,连声叫人把他们给提过来审问。鸳鸯带婆子去抓人的时候,湘云正和宝玉在探讨《金刚经》呢。
贾母听鸳鸯回报后,更怒了,抓起身前的茶杯直接砸到了湘云面前:“云丫头,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一次两次的,总是要兴风作浪?你是要气死我吗?啊?”
湘云梗直了身子,**回道:“老太太说的是什么,云儿听不懂!”
贾母怒道:“你听不懂?你勾引宝玉去学佛,你安的是什么心?”
湘云嘴角挂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勾引?老太太的话云儿不敢领。爱哥哥是自己要学佛的,云儿只是陪着他读而已,哪里说得上勾引二字?”
又冷笑道:“便真是勾引了,又如何?横竖我现下是二奶奶的丫鬟不是么?给自己的丫鬟开脸,做爷们的姨娘不是贾家的惯例么?二奶奶不是号称最贤惠么?怎么,爷们都自己看上了,二奶奶还不赶快上道的首肯了,在这里摆什么脸色告什么状?二奶奶,不是我说你,你这样算是犯了嫉妒的,是可以七出的。”
贾母给湘云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夏金桂和鸳鸯忙给她顺气,好半晌,贾母指着宝玉问道:“宝玉,你怎么说?”
宝玉吓了一跳,呐呐道:“老祖宗……,不是云妹妹勾引我学佛的,是我自己觉得那佛经辞藻优美,言语通达,可解心中疑惑,宁静心灵,故才……老祖宗!!”
贾母给宝玉的话气的撅了过去。
宝玉忙冲上去扶她,鸳鸯气的一下子推开了他,尖声叫道:“老祖宗待你那样好,你为什么要和那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一起来气她?”
宝玉慌张道:“我没有!我只是喜欢看佛经而已,我、我绝对没有和云妹妹苟且啊!”宝玉辩白的声音尖锐凄厉,直刺云端,可贾母再也听不到了,当天晚上,贾母便去了,享年七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