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这郭天虹怕到了极点,怎么会咬牙拿出这么多银两了?
想到这里,众人的眼色变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这新任的巡盐御史林如海,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光他的儿子林昭,就这般神威,那么这林如海,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
这样的有官威,有拳头,还是皇帝心腹的家伙担任巡盐御史,一旦把目光看向在座的诸位,大家岂不是都得伤筋动骨?
“呵呵!”那个被称作“兆和兄”的大胖子却是一脸不屑,冷声说道:“什么狗屁不凡?我看那郭天虹分明是没见识!直接被吓跑了胆子!五年前的那位巡盐御史,身边有一个供奉,举手投足之间就能伤人于无形之间,开始大家伙还以为是妖道呢,最后还不是卫爷见识高,知道那是什么障眼法,我看这林昭也大体如是。
老陈,这么多年了,你这简单问题复杂化的老毛病还是没改,启翔兄你也是,郭天虹奉上的有银票有珠宝,谁亲眼看出价值五十万两了?谁知道是不是这两家耍什么计谋,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说不定他的目的是我们这些人,特意唱的一出好戏呢!哼哼!”
那老陈闻言,并不恼,至少表面并不恼,还呵呵一笑,只是看着大胖子的眼神有些微妙。
他轻轻摇摇头,道:“兆和兄,你这般思维,倒也别开生面,但是你得想想,他林御史只是路过镇江府,就拿到了五十万两银子,那么他来到扬州,得多少钱财,能满足这位新任巡盐御史的胃口?”
“就算我不说,卫爷爷一定想到。”老陈冲着坐在主位的那一位一拱手,说道:“这林如海是探花郎出身,做过兰台寺大夫这么清贵的职务,又有荣国府这样的近亲,不会轻易被金钱迷惑,那么他一定会为皇帝尽忠,做一个刮地皮的,疯狂的压榨我们,就像前明的那些税监一般!”
这一席话,说的众人全都哑口无言。
是啊,镇江这个小地方林如海敢勒索五十万两银子,那么到了扬州,多少银子能喂饱他?
若是只喂饱他一人倒也罢了。
可是这林如海世家出身,不缺金银,又是皇帝钦点的第一位外任官员,为了博得龙颜欢心,岂能不使劲的刮地皮,把大家伙往死路上逼迫?
想到这里,在座的几十个盐商顿时面无人色。他们有钱,背后的势力有权,按理说能挡住一般人。
但是未必挡得住皇帝委派的心腹官吏啊!
这林如海真的要提高税收,难道他们背后的势力真的敢和林如海对着干?
吃亏受罪的无非是扬州盐商而已,难道背后的那些家伙,会少拿一两银子?
若是上面达成协议,为了应付提高的税收,大家伙岂不是要割自己的肉?
“哎!老陈啊!这可怎么办?”
“我这就写信给都中,看看到底有何变化?”
“不阻止林如海,难道我们要倾家倒产?”
一群盐商惊慌失措,大呼小叫起来。
但他们即使大呼小叫,脸上显出惊慌之色,但是眼神当中,依旧充满光彩。
似乎真没有当回事。
也似乎在等着什么。
这个时候,坐在正中上首的两个人之一,轻轻的咳了声,满庭的喧哗声顿时戛然而止。
“诸位,稍安勿躁。”
正中上首坐着的两人,一人白首银发,面容祥和,说话的正是此老,虽然他的声音很轻,也无甚戾气,但他甫一开口,就连他身旁的那位中年人都直了直腰身,下面坐的人更是连呼吸都轻了许多,面色郑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多少年的老规矩了,难道一个皇帝赏识的探花郎过来当官,手下有个武功高深的公子哥,咱们就怕了?论官面,论厮杀汉,论在扬州的经营,我们怕谁来?那个叫林昭的,难不成也不过杀了两个人而已,看把你们惊的。”
“卫爷说的是!”
“卫爷一言中的!”
“对,区区一个探花郎,区区一个敢杀人的衙内而已,我们怕什么?”
“那漕帮的怕了,我们还有盐帮,还有白莲教,还有拜火教做外援呢!就算那小子敢动手,我们也用不着动用自己的人马,照样能收拾住对方!”
“卫爷,你说我们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更有人对着卫爷拱手道。
“呵呵,怎么办?当然是跟着扬州各级官府,去码头迎接新任林御史了!”
卫爷微微一笑,仿佛智珠在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