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在争家业!”张弘范大怒,拍案喝道:“我在保全家业你知不知道?!”
“哦。”张弘正终于有些怕了。
张弘范一把将他拎过来,看着他那满不在乎的脸色,恨不能一巴掌抽醒他。
“所以,你上战场知道害怕,却不害怕陛下,是吗?”
“陛下有何好怕的?家里与李瑕眉来眼去这么久,陛下也没怎样啊。”
“够了!蠢材!”
“九哥,你别气了,真没多大事,我其实什么都没做,就是问几句情报,自有人递,不须我操半点心。李瑕的人全都安排好了,你看,现在所有人都怀疑李恒,就是没人怀疑我。”
张弘正显得有些得意,凑近了些。
“九哥你知道吗?之后还会有更多不经意间的小证据,让李恒之罪板上钉钉,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五哥说了,李瑕做事,可以放心”
张弘范闭上眼,都不需要再细问,仿佛就能看到张弘正是如何在他和李恒眼皮子底下勾结李瑕。
“九哥,德卿兄,那边就是吴王寨,过去看看吗?”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老实听话的人才,让德卿兄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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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德卿兄,好巧,我正问我麾下这笨蛋会不会在黄河捕鱼”
“德卿兄,今夜你值守吗?我帮你啊”
这一句一句,当时张弘正满不在乎的语气,他根本没放在心里过。
就连李恒,怀疑他张弘范,却没怀疑过张弘正。
因为觉得张家已经是张九郎作主了。
史天泽、合必赤,也都认为张九郎不至于连弟弟都控制不住。
但不是。
张家根本还不是他说的算
他父亲谋算不可谓不深,却只考虑到如何保数年家业,左右逢源,挟地方势力自重,这是行不通的,十数年后天下一统怎么办?需要年轻一辈来想办法。偏他父亲没这种深远考量。
张五郎呢?自己叛逃也就罢了,若如张世杰一般磊落倒也无妨,却还每每伸手回来把家业掏过去。
张十郎,更是毫无主见,被人一蛊惑,酿成如此大错。
“你那天没说完的,可以继续说张弘道还说什么了?”
“哦,五哥说,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保全家业。但助忽必烈,只怕早晚还是世侯都做不成,不如助李瑕,往后皇亲国戚,岂不更好?自古富贵险中求”
张弘范发现自己还是听不进去。
他再次打断了张弘正的话,问道:“我呢?他可说过我怎么办?我得陛下之信重,便没付出代价吗?”
“九哥你就当作不知道好了。”
张弘正话到一半,感受到张弘范眼神有些可怕,缩了脖子,道:“不会有人知道的,不管他们怎么查都只能查到李恒”
整场谈话至此,张弘正依旧不认为这是一件多严重的事。
他相信他兄长与姐姐姐夫不至于要害他,要做的本就不是多难的事,说几句话而已。
同样的道理,坦诚与九哥说了,九哥也不会害他,把秘密藏在心里而已,对九哥也不是多难的事。
世上本无事,何必庸人自扰?
而张弘范踏出这个帐篷,心中只有冷笑。
张五郎、张十郎都不知道忽必烈有多可怕。
因为,这就是两个庸人。
庸人与张家的兵权无关,所以忽必烈的目光从来就没放在这两个庸人身上,他们自然是感受不到那种可怕的压力。
“无知者无畏。”
张弘范念叨着这句话,摊开手掌,看到自己掌心已满是冷汗。
“怎么办?”
有一个念头泛起,他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合阳大营。
李瑕翻身下马,走进帐中,脚步马上有些踉跄起来。
不一会儿,韩祈安匆忙进来,只见李瑕还没能把身上的盔甲卸下。
“阿郎这是”
“血干了,粘住了,帮我一把。”
“受伤了?!”
“没事,小伤,岳翁帮我敷药吧,不必让将士知道林子走了?”
“是,袭营成功的消息一传回来,林子立即抽调了下游的两千兵马,赶往蓝田支援。”韩祈安道:“关中东面三百里黄河防线,只有不到五千人驻守。只要蒙军攻一次,我们都守不住了啊。”
李瑕任由韩祈安治伤,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往下淌。
因失血,唇色也苍白起来。
他却是笑道:“诸葛亮也唱空城计嘛。”
如今虽没有三国演义,其实这些小故事却早有流传,如空城计便出自晋人笔记。韩祈安也懂李瑕这点小玩笑。
他勉强笑笑,用刀割下李瑕伤口处的布,啧了一声,道:“盼着这次暂时能废了这一路蒙军。”
“李恒死了我得知他的旗倒了,特意绕过去看了一眼,该是死了。”
“那近期我们不宜让蒙军知道我们还有情报来源?”
“是啊。”
李瑕想到在耶律希亮面前故意扮作李恒一事,想必等耶律铸仔细一问,难免猜疑他为何能如此熟悉李恒,又能坐实李恒一事。
“这次吴老六做得着实漂亮。”
“何泰已经回来了,也是这般说。我则觉得,这次黄河东线能守住,这批山西汉子立了大功。”
“是啊,山西人居功甚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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