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六,这是去哪?”
“将军想吃鲜鱼,我们去打一尾来。”
“这天寒地冻的,上哪去打鱼?”
吴老六大笑,一指西边,道:“这黄河里的青鱼可是出了名的大。”
“黄河不是冻住了吗?”
“冻住了我也能凿冰撒网。”
吴老六晃了晃手里的铁锹,笑道:“我就是这吴王寨人,惯会在黄河上捕鱼。”
“嘿,这倒是稀奇,河面冻住了还有鱼。”守营兵士嘟囔着,放吴六老等人出了李恒这片驻地。
一行人便这样又往蒙古大营的西边走去,依旧是这般说辞,出了大营走向黄河,走进一片风雪苍茫之中。风雪之中根本难以辨别道路,吴老六却极为熟悉这一带,往北绕过蒙军攻打夏阳渡的路线。
他们脚程极快,一路斜斜向北,半个时辰便找到了黄河河心处的一个中洲。
吴老六抡起铁锹便刨,很快便埋了一个东西在中洲上,又摆了几块石头,方才转身回程。
“走吧。”
很快,这片小小的河心中洲便静谧下来。
待到傍晚时,风雪中却有一个身影从北面倏然滑来,快得仿佛流星一般。
这人却是跪坐在一块木板上,而木块下却是装着一把冰刀,附近的乡民偶也有知道这是何物的,称作“单腿冰刀”或“单腿驴”。
此时乘着单腿驴而来的这人只扫了一圈,很快便挖出了吴老六留下的包裹,迅速又向北面滑去,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夏阳渡。
受伤的张贵虽没再次上战场,却还坚持守在炮车附近,以炮石击打蒙军。
到了黄昏时分,望着远处的“郝”字大旗向东而退,他松了一口气,终于是跌坐在地上。
“终于退了。”
张顺也跌坐在地上,自语道:“何统领指挥得比我可好太多了。”
张贵累得没有力气回答,但想到何泰的救命之恩,还是应道:“何统领打了二十多年仗,跟着赛存孝取信阳时就成了名哩,我们兄弟向他学着就是。”
远远的,却见有一队骑兵从北面进入合阳大营,过了一会,何泰便遣人来请张家兄弟俩过去议事。
大帐外守备森严,张家兄弟俩一进帐,便见到何泰正与林子站在地图边指指点点,遂连忙抱拳。
“林统制。”
林子转过头,见来的是张顺、张贵兄弟,满意地点了点头,毫不耽搁便开口说起来。
“明夜合阳大营这边须出兵佯攻吴王渡,以策应郡王在韩城出兵偷袭史天泽营地,这是佯攻的路线”张顺顺着林子的指尖看去,听着他介绍地形,不由大为惊讶,道:“林统制真是了得,有这般详细的蒙军大营地图。”
林子笑了笑,顺手便拍了拍张顺的肩,因张顺身量矮小,这动作便莫名地自然。
“此事涉及到我们在蒙军中的暗线,故而找你们这些最能信得过的将领。”
“”
商议了许久之后,张顺、张贵便先行离开,去准备军务,留下林子与何泰继续说话。
“何统领,你手下还有多少当时你们在山西招募的将士?要能信得过、熟悉地形的”
张贵离开大帐时已兴奋地忘了身上的伤势。
在经过了几日艰难的防守之后,今日策划的这场反击终于让他对战事有了信心。
但回到营房,他忽又想到什么,转头向外看了一眼,挠了挠头。
“还不歇下做甚?回头还得打仗。”
“哥,我前两天不是和你说何统领是降将吗?”
“都叫你别嘀咕这些了。”
“不是,我是说,比起信我们,林统制好像还更信何统领一些。我怎么觉得,有些机密军情,何统领知道,我们却不知哩。”
张顺点点头,道:“那当然。”
“为啥?”
张顺沉默了片刻,道:“我就和你说一遍,这些话你烂在肚子里,莫再传出去。”
“好。”
“郡王是有天大本事的人,都说大宋朝廷压不住他,我们兄弟虽说是铁了心跟着他,但我们毕竟是宋人,反而不比何统领让人放心。再说了,人家打了多少年仗,我们才从军多久?林统制更器重何统制些,应该的。”
话到这里,张顺拍了拍张贵的肩,又道:“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们克敌营兄弟们一个个心里怎么想的你还不懂?蒙虏是异族,朝廷又不把这些兄弟们当国人,他们当然只管跟着郡王平天下。”
“哥,我懂了。”张贵老实应了。
他不由为前两日怀疑何泰而有些羞愧,之后却又想起一事来。
“对了,那六子他们是真死了还是何统领不好与我们说?六子不就是刚才林统制说的在山西招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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