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用这是做甚?我们掌柜年前才捐钱修了城墙”
“包庇反贼,证据确凿,封!今日起川蜀禁用金银关子!”
“”
于德生手一抖,连忙放下车帘。
算时间,李瑕、张珏昨夜还在驿馆清理战场,但竟只在今日午时便能派人查封关子铺,这得是多厉害的洞察力?
额头上已有冷汗,于德生抬手一抹,焦急地催促车夫快走。
好不容易出了城门,他回首又看了一眼成都城,暗道下次万不敢再亲自来了
正月十二日。
“张珏你个狗猢狲!爷爷入你腚的!要钱的时候说是兄弟,翻脸就不认人,你无耻之尤!你他娘的呜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成都府衙中骂喊声大作,之后又成了哭哭啼啼地求饶。
张珏最后却也没杀了那关子铺的虞掌柜,只将其发落到个俘虏营去开垦荒地。
当然,俘虏便是种出粮食,也是全数充到常平仓,用于军粮及赈济流民。
处理过这事,张珏方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李瑕,道:“他说的要钱,是我让他捐了三千贯修城。”
“我知道。”
李瑕今日已在城中走了一圈,张珏治理成都两年,成效其实是超出了他的预想。用钱的地方确实也是多。
“方才那姓虞的从去岁便在蜀中建船行,岷江上的商船每四条便有一条为他所有。”张珏长叹一声,道:“你要我查封了他,今年这商税我到何处去征?”
“你想办法。”
“成都贫瘠,没有了这些外来商旅,我还能如何想办法?”张珏揉了揉额头,道:“缺的物资且不谈,外来流民要入蜀,最好的办法还是随商旅而来,长江上的商船几乎是京湖入蜀的唯一道路。”
“我并非不让你兴商旅。”李瑕道:“商旅要振兴,但不能用宋廷的楮币。”
他起身,走到那堆被收缴来的物品前看了看,拿起一张十贯面额的金银关子看了一眼,又随手丢在一边。
“这东西,早晚又要变成废纸。”
“为何?”
“我越发确定这就是贾似道弄出来的。贾似道代表的是朝廷,朝廷入不敷出的祸根不解决,它的楮币就始终是用来剥掠平民。”
张珏道:“都说是商人们用于流通的”
“假的,安定人心的障眼法。”
李瑕摇了摇头,又道:“这么说吧,这里的关子,面额加起来大概有一百余万贯之多,但等你清点过那虞掌柜带来的金银、铜钱,若能有十万贯,算我输。”
“目前还没有一次是兑换不了的,而且,他还能到重庆府运金银来兑换。”
“暂时也许可以,这是他出的本钱。”李瑕道:“等我们到重庆府了再清点一遍,他是不是又要说到鄂州兑?这就是个骗子,带十万贯来骗走你百万贯的物资。”
“他东主是真有钱”
“越有钱才越能骗,越有钱骗得越多。”
张珏还是不太懂。
李瑕看了他一眼,也实在不知再如何向这个武将阐述这些货币理论。
“君玉兄只要知道这东西与会子一样,是个大祸害,是宋王朝必将灭亡的根由之一。”
“必将灭亡?”
“国库收入与开支严重失衡,却不能向权贵富豪收税,只好拼命发行楮币掠夺平民,货币体系无比紊乱,经济崩溃再加上强虏虎视眈眈,必亡。”
以前,李瑕只是知道宋要亡,只是知其结果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但在经历了无数纷扰之后,他早已不是初来时的懵懂,已能一语指出宋王朝灭亡的理由。
宋廷猜忌武将,是他要造反的理由。而眼前这张金银关子,则是宋廷自身将要灭亡的理由。
说到这个,李瑕真的佩服贾似道这种人。
都到这种地步了,其他看得清局势的聪明人,或想着缓住局面,或想投降蒙古,或想活到宋亡,或想造反。
贾似道却还想一下子把宋廷给救回来。
狂。
自负。
张珏听这“必亡”的理论,这次却只是点点头,问道:“那我们怎么做?”
“原本,我想的是广积粮、缓称王,但川蜀太贫瘠,困守发展太慢了,需要商贸。商贸若用宋廷的楮币,又会被宋廷剥掠。那原本缓称王的策略便行不通了,我们必须有自己的楮币,我需要铸币权,这是诸侯之权,故而,我需要开牙建府,需要封王或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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