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共富贵。”
阎容迟疑起来,咬着唇,一时也不知自己想要什么。
李瑕道:“这事不难,依旧只需你说几句话、递个物件给慈宪夫人,可保你我往后前程。”
“你我?”
“嗯,我们的前程。”
“和你说啊,我今日学着念经呢,好难。”阎容忽然苦笑一下,回过头,问道:“你真能保我一辈子?”
“说话算话。”
阎容抬眼看着李瑕,良久,问道:“要我做什么?”
一行人在后宫绕了整整一圈,最后在慈元殿前停下,一百余人已仅剩二十余人。
步舆缓缓落下,赵衿跑了下来。
她没马上入殿,而是奔到了阎容的步舆前。
今夜这情形,已顾不得叫人来扶,赵衿伸手便要掀帘子,嘴里还喊道:“快进去吧,我说过会保你的。”
不等帘子掀开,阎容已走下来,低着头,拉着赵衿便走。
“走吧。”
“怕什么,好久没听到动静了,你声音怎么了?”
“吓坏了。”
宦官们跟着她们进了慈元殿,余下的侍卫则抬着步舆便走
绕了一小会,到了无人处,李瑕跃下步舆。
他步履从容地走了一段路,心中计算着赵昀的动线,最后选择去往福宁殿。
福宁殿是天子起居的小殿,离慈元殿并不算远。
因今夜赵昀一直不在此,殿内没人,刚才只有两排宿卫,已被调换了,此时守在殿外的是李瑕的人。
李瑕走上石阶,回头看了一眼,步入殿中。
他会的本领还不多,最擅长的就是那几招,潜入、刺杀、偷袭、埋伏。
也想要用权谋,但上策失败了。
李瑕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丢脸,手段只要能用得好,用在逆势时以最小代价得到最大收获,这才是最实际的
“换防!”
只过了半柱香时间,已有大队人马从前殿赶到后宫。
“由神武中军值守宫闱!非宫闱宿卫者速速到酒库灭火!”
“核查令符!”
“慌什么?!没有蒙古人”
随着这一声声厉声大喝,脚步声也匆匆响起。
算是终于稳住了后宫这边的局势。
御驾被缓缓抬了过来。
赵昀太需要一个安稳的落脚点以缓一口气,再谋平息乱象。
回到后宫这个安宁之地,赵昀也开始渐渐想清楚种种事由
自韩侂胃、史弥远以来,大宋便有了敢废立天子的权相。这也是他一生都在试图平息的祸端之一。
可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党争过烈,必有弊端。
贾似道、程元凤争的是如今的相权贾似道、叶梦鼎争的是往后的相权。
同时,太子暂时未立,国本不定,眼下是宗室最后的机会。
暗流涌动。
全靠他这天子来镇住场面。
极可能是有人在暗中挑唆,将这些纷争一次搅动起来。
线索如何梳理,得有个线头暂时先落在叶梦鼎身上。
这是最初被逼到绝路的人之一,且无诏让神武右军入宫。
只怕是叶梦鼎察觉到了危险,铤而走险,欲立忠王。
这是清君侧,必须有个由头,叶梦鼎遂将罪名安给贾似道。
贾似道、范文虎不得不反击。
程元凤、庞燮乐见其成,顺势便咬死范文虎。
但程元凤、庞燮是必保天子的一方,只有保住天子,才可处置叶梦鼎、贾似道。
可恶的是,到了这一步这些臣子所思所想还是党争、党争!
但,还有不对。
叶梦鼎不应该有这般大的胆量,且怎知皇城司要去捉拿他?
线头得再往前找,最初被逼到绝路之人其实是李瑕。
李瑕知道皇城司要动手,先行逃走了。
这叛逆如何搅动起今夜之事的?
除了那所谓的天雷,该是已探知到天子龙体不适,放出了皇帝将驾崩的消息给叶梦鼎、宗室们壮胆。
谁递出的消息?阎容这个贱人。
只能是如此了,这是最合理的推测。
而当务之急,是平息宫中乱象。
怎么做呢?
事以至此,叶梦鼎只能决心立忠王了。
当先安抚范文虎,除掉叶梦鼎,之后笼络赵定应,重惩贾似道、范文虎,再调兵追剿李瑕
好在不是蒙古人攻过来,是在争权。
三十五载帝王,早见过太多争权了。当年济王谋逆,闹到比这还大。
今夜,叶梦鼎与李瑕必败,因其料错了一事
“朕,崩不了。”
赵昀自语了一声,再次感受到帝王的权柄。
然而才开口,头疼欲裂。
太久没得到休息,且费了太多心神了。
他已知晓生母、女儿无恙,稍放下心来,开口道:“护朕落榻歇息。”
“请陛下稍候。”
庞燮已撤换了福宁殿外的宿卫,亲自进殿扫视了一眼,查看了御榻、衣柜等各处,发现并无可藏人之处。
再抬头看了眼横梁,他才匆匆赶出来。
“并无异常,陛下可以安歇了。”
内侍们连忙扶着赵昀与赵禥,缓缓进了福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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