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院子里摆着许多红木箱子,韩巧儿还在月光下逐一清点里面的物件。
她也不用纸笔,每掀开一口箱子看一会,就能想起是否有什么东西落下。
小竹熊跟在她脚边,笨拙地捧着一根竹子,正啃得起劲。
“哎哟小胖墩你怎么总跟脚差点踩到你。”
韩巧儿一转头,见李瑕回来,忙又跑上去。
“李哥哥。”
她如今声音颇甜。
“吃过了吗?”
“吃过了,知道李哥哥不会回来吃,我们就先吃了。”
“在做什么?”
“马上要搬到帅府去,我帮大家收拾。”韩巧儿点着手指头道:“我们从筠连带了好多物件,都是庆符县时候用的,锅碗瓢盆从北搬到南,又从南搬到北一件没少。”
李瑕正与小竹熊对视,它显然不记得他了,懒洋洋地爬开,自往竹圃里钻。
“那你是头功,亏得你都记得。”
“那当然,旧物件不丢家业会越来越大的。李哥哥,这次搬到帅府,是不是很久不用搬了?”
“下次若能搬到开封去想必韩老便高兴了。”
两人随口说着,韩巧儿已跑去拿了湿布给李瑕。
“下午我与高姐姐去帅府看过了,也太大了吧就是洒扫起来费事。雇了三十多个婆婆扫了一整天才扫一半”
李瑕从水井里提了水,一边洗漱一边道:“当时没有正式受官才暂居在这南郑县衙”
李瑕一开始不落榻兴元府衙其实是预备着若吕文德真来了,还得设法对付。
比如实在闹到兵戎相见了,把吕文德摁在汉台杀掉他也做得出。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的备用计划。
他做事,向来有很多计划。
高明月正坐在屋子里,执笔在纸上简单画了总帅府的格局,专注地思考着。
汉台虽是汉高祖刘邦为汉王时的行宫,其实早就毁在战火中了,只留下一座高台。
如今的府衙本就是大宋承平时建的,虽占了这位置,其实与汉王行宫无关,格局亦是照着官署布局,前衙务公、隔着院墙是官廨内宅。
内宅屋舍很多。
高明月考虑的却是张文静、韩巧儿、年儿的屋子如何分。
还有,往后再有妾室该住在哪里。
她听李瑕说过,他北上中箭,得张文静相救在临安重伤,又得年儿收容,如今既安定下来,已派人去接这两位救命恩人兼红颜。
于高明月而言年儿是很容易安顿的张文静的身世却不同,不得不仔细考虑。
屋外响起李瑕与韩巧儿的说话声,不一会儿,李瑕走进来。
高明月从图纸间抬起头,忙上前给李瑕换衣服。
“在想什么?这般认真?”
“文静的屋子,西厢的几间采光不好,东厢的却又小了些,窗外亦看不到花木。”
李瑕道:“此事不急,我估错了张柔回亳州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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