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中,有大夫给他敷上草药。
接着他背上被人拍了拍。
“许魁,你能活下去。”李瑕道。
“县尉小人下不了山的草药给别人吧”
李瑕很有耐心,不急不缓地又道:“放心,我会带人爬下悬崖,再带绳索和筐子上来把你们带下去,还会有水和干粮,不要放弃。”
“火很大烟也很大”
“没事,你只要管活下去,想想你娘,你浑家,你儿子还在等你过年。”
李瑕再次拍了拍他的背,走去与其他伤兵说话。
许魁睡了一觉,在次日醒来,只见远处的烟雾更浓了,他看到同袍们围在山崖边。
“放!慢慢放”
刘金锁带着一群人,正握着藤条,一点一点地往下放着。
他努力起身走过去,看到悬崖下烟雾燎绕。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咳咳茅乙儿这下面真有河吗?”
“好像有。”茅乙儿道:“李县尉正在下去。”
“这藤条够长吗?”
“不知道,熊班头和杨奔已经下去了。”
“活活着?”
“活着吧。”
许魁坐下来,看着那悬崖边,看着那藤条和远处的火和浓烟
他不知道县尉还会不会回来。
他其实很渴,很饿,很累,很痛,也被烟气熏得发闷,有时候真的觉得死了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黑,天亮,就在他担心李县尉是不是在路上遇到意外的时候,他突然看到那藤条动了一下。
“哎哟。”
刘金锁正把藤条绑在身上,倚着大石头打盹,突然被拉了下去,重重在石头上磕了一下。
“哪个猢狲!”
话到一半,刘金锁猛地反应过来,喊道:“回来了!快拉!快拉啊”
叙州。
史俊坐在公房当中,听着李同禾念着一封封信报,不时提笔在地图上标注。
“长宁军都钤辖易士英秘信称,他将绕道东南,直扑僰王山,尽力拦截蒙军。”
“好!”史俊不由激赏,提笔在安宁县东南方向标了标,过了一会,眼神中又泛起忧色,喃喃道:“只怕是来不及的。”
“是,易都指挥不太可能在蒙骑前面赶到僰王山。以步卒撵骑兵,也只能如此了。”
“是啊。”史俊凝视着地图沉思。
在他的标注下,整个局势便清晰不少。
蒙军五个千人队的探马赤军正在安宁县附近长宁军有祝成带着一千人守城张实已领了重新编整的一万五千人由北向南缓缓包围过去,并封锁了东西的道路易士英则要迂回包抄蒙军向南逃窜的道路。
看起来,宋军像一张大网在围追蒙军。
但,蒙古骑兵只要逃得够快,显然能逃出这个包围。
下一刻,又有一名传信兵快步跑来。
“知州,张都统的信报。”
“给我。”
史俊迅速接过信,亲自扫了几眼,脸色不停变幻,一会喜,一会忧,最后成了深深的遗憾。
末了,他丢下信,喃喃了一句。
“太可惜了。”
“东翁?”
“自己看吧太可惜了。”
李同禾拾起信,只看到一半,瞳孔一缩,惊呼道:“兀良合台?!”
他喜得手都不自觉颤抖,不明白这还有何可惜?
好一会儿,他才忍住暂时不去想这一桩泼天大功,心思回到那剩下的蒙军。
看过信,李同禾手指在地图上古河镇附近移动着,喃喃道:“一天两天只差一点。”
史俊点点头,道:“只差一点。”
“阿术若敢在盘塆山多呆一天。张都统就可赶上,毁其浮桥,将这五个千人对分割在长宁河两侧再等易都指挥赶上,堵住山谷,未必不能全歼他们。”
“若能全歼这支蒙军,或可一扫西南颓势,可惜了。”
“东翁不必过于遗憾,能斩兀良合台,已是意外之喜。”
“宜斋,我是否算错了?”
李同禾一愣,问道:“东翁何出此言?如此大战,如何赞誉皆不为过,岂可用一错字?”
“若早知能斩杀兀良合台,宁率兵连夜追击,也该留下阿术。”
“不可能,被俘的人马未及整编,匆忙追击只会被反过头击败,东翁做的没错在学生看来,现在说这些,是贪心了。”
史俊苦笑,他回想整场战事,明白确实已没有能做得更好的地方,最后只好叹道:“还真是贪心了。”
但他忽然又想到,这次李瑕若有两千人,或许就留下阿术了。
念头一起,他又摇了摇头,把这荒谬的想法抛开。
“功是功,过是过,该弹劾还是要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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