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善才这间屋子没有窗,十分阴冷。
光线从墙上高处的一个气口透进来,能看到有灰尘在光束里飘浮着。
听了伤者的要求,苟善才没有马上说话,而是转身点起烛光,凑到伤者面前看了一眼,顺着地上滴落的血迹,又照了照床榻。
床榻已经被掀开了,露出下面的一条暗道,血迹便是从暗道中延伸过来的。
苟善才又往屋门处观察了一遍,才问道:没人跟着你吧
没有我很小心伤口在下面才进开的你忍一下。苟善才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匣子,打开来里面都是瓶瓶罐罐。
他拿出一柄匕首,用一个罐子里的药蘸湿了布擦着匕首。
伤口。
没用了,我活不了弩箭射到了我的要害娘的不想死
苟善才撕开这伤者的衣服看了一眼,见确实是伤到了要害,没再用匕首去给他拔箭,换了药给他敷上。
他捂着伤者的伤口,问道:要递什么消息
王师王师要来了,我出发时,大帅已准备夺取汉江船。苟善才愣了一下,其后,他那带着阴狠的眼神有了变化,变得平静柔和下来。
他坐下,往床榻上一倚,呵地笑了笑,显得放松了许多。
这次,该让我回川蜀了。
想回就回吧我是不回去了。
伤者的眼神带着不甘与眷恋,小心翼翼地松开摁在伤口上的那只手,入怀掏出一枚令牌,递给了苟善才。
给监门官监望泽门
笃、笃、笃。
傍晚时分,有敲门声在苟善才家门处响起。
老狗,你在家吧怎不给我开门老狗
笃、笃、笃..
隔了好一会,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苟善才只穿着中衣,睡眼惺忪地站在那打了个哈欠。
什么事这么急
老狗你在家啊,我就说这门是从里栓上的。城里今日搜捕逃犯,要我们三班配合。
苟善才问道:又有从反贼治下逃回来的
这次怕真是细作,听说是一进城便联络了个被太尉府盯着的细作,重伤之下还逃了
一天到晚的,哪有那许多细作。走吧,老子还得往城南走一趟,知县交代了差事。
什么差事
关你屁事。苟善才骂了一句,却还是道:丁字桥有户人家,被住在吕家别院的蒙古人杀了,说是要上告。
这事我也听说了,据说他那浑家模样还算标致,被蒙古人抢了,老娘也被踹死了。死活要把事情闹大,怪知县包庇蒙古人。他家里有些个余财,说是不怕到临安去告御状
哦听到余财二字,苟善才眼睛一亮,笑道还是条肥羊
老狗你真是丧了良心,那人都够惨了,你还想着宰他一刀,没有怜悯之心啊。
怜悯老子不需要那种东西。
同伴还在摇头叹息,苟善才已狞笑了一声,转身锁上了家门。
那些蒙古人今日好像就要走了,刚才主街正清路,好大排场。苦主再怎么闹,官府都不可能替他出头,还真能治蒙古人的罪不成还不是为难我们县尊两人挎着腰刀转过小巷,果然见主街那边被封了路,吕府亲兵们高举着回避的仪仗,簇拥着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蒙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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