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中班主任姓陈,私下里我们都毫不留情的喊他的大名陈洋。他是一个皮肤黝黑,嘴唇发紫,不高且胖的家伙。尤其他的那双眼睛,十分的亮,仿佛关了灯就能发光似的一眼就把你看穿。虽然我们私下里肆意妄为的直呼其名,但说归说只要他一瞪眼我们是连腿都站不稳的。说白了,我们怕他。
我们的初中是市里不太好的学校,所以一群在小学皮猴似的小孩到了初中是不可能因为成长了一岁而懂事长大的,相反青春的荷尔蒙所造成的逆反心理使他们更加无法无天起来,而他就是我们的克星。
记得有一回,我因为上自习课讲话被罚站在讲台前面背对着大家。和我一同被罚的还有一名姓石的同学,我俩在前面仍然不以为然,记不得是谁先开始说话,反正我是被石姓同学逗乐了,笑了出来。结果突然眼前一黑,一阵眩晕,世界变得五光十色起来,等回过神来,我已经躺在了地上,半边脸火辣辣的,事后石姓同学说他就感觉到一阵风从他的旁边吹过,然后我被那个姓陈的一巴掌打得原地转了三圈,我当时一点感觉都没有。也是从那一天起我打心眼里怕他。
除了班级纪律的严明以外,他也是我这么多年见过最随性,最说话算数的人,他的随性从他写字的气势即可以看得出来。每次他上数学课,我就好像看舞剑似得,随手拿起一只粉笔,然后一扬手就听粉笔撞击黑板发出咣咣咣的声音,仿佛作画般画出几个刚毅的楷书,画一个圆不需要任何设备,通常都是以大拇指为圆心旋转一个180度再旋转一个180度就出来了。我常常看着粉笔灰的翩跹飞舞而感慨如果他是教语文的是否他会在房顶上留下他的墨宝。最后看呆的我们就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谁把这题做出来,中午我带他开小灶或是两个面包什么的,时常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奖励反正他身边有什么就奖励你什么。
至于说话算数,那说起来有几分凶险。有一次期末考,他考前发出话来要是我们班考过隔壁班就带我们去郊游,结果很争气的我们轻松考过了隔壁班,然而当时全国出了几起学校组织活动发生事故的事件,所以学校不批准,本以为就此作罢。可在某个晚自习,他几个大步跨进来低声说:明天早上我们去郊游。当时班级一下子炸开了锅。他却一脸严肃的示意安静并得意的说:让别的班羡慕去吧!但第二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于是只得作罢,但回来时却十分惊险,学校领导发现一个班的学生失踪了,班主任也没有了。于是兵分几路守在学校门口和班主任家随时观察动向,所以一回来就见到一帮人在学校门口迎接,场面着实有趣。
再后来,再后来,....他就不教我们了,听说得了肺癌,的确他经常吸烟,食指与中指的中间常年泛着黄色。知道他不教我们的那一天,我不由得去了以前的教室去看了看,看着黑板上被他用粉笔砸出的凹陷,感觉黑板好可怜,也感觉他好可怜,更感觉我们好可怜,但一切似乎又是那么幸运!
在他走的几天前,他让我去他的车里拿水给他,要我拿一块的别拿两块的,然后在我要走的时候突然问我,我是否恨他。,当时我没有吭声,他笑了一下然后说:我很聪明,只要努力是完全可以考上市重点的。然后他就拿着水走了,那是我在他手下当了两年学生他第一次夸我,我记得那一天是下午,太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和树的倒影融合在了一起变得佝偻起来,多年之后每一次回忆到这里的时候总是让人心疼。。。。。。
或许我算是班级里少数几个倒霉又幸运的人之一。我是第一个被打的,也是第一被家访的,也是批评的最多的基本上初中每次周五的班会我都被点名批评,我所做的检讨如果保留下来可能也能“著作等身了“。但我也是成绩提高最快的,获得荣誉最多的,少数几个考上不错高中的学生。用陈老师的话来说:我是挫折教育的典范》‘。也不知道这是褒是贬。
反正后来我们几个最皮的被他说成我们谁能考上高中,他就把头砍下来的坏小子真的考上了高中,却谁也没有回去要砍他的头。只是毕业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陈洋,让那个夏季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之后谁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人证明谣言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每当我回忆初中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他,他是一个好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