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倒确有可能。”林觉顿了一下,“那樊道友以为,它为何要从观星宫门口离开,又为何要在城中穿梭奔驰呢?”
“贫道哪知道这些……”
“道友怎会不知道呢?”
“……”
樊天师沉默了下,这才答道:
“城中有风闻说,这是因为京城的风气越来越差,石马预感到了王朝末年,这才出来提醒世人,天下将变。”
说着停顿下来。
这次停顿的时间要更长一点,加上远离市井热闹之处,身边越来越安静了,只剩两名道人的脚步声。
“贫道又曾听闻,凡天下的精怪,原本越是愚钝的,成精就越不易,所以狐狸成精最多,老鼠猫狗也不少,树木花草成精更为不易,可树木花草好歹是个活物,石头雕塑成精,就更是少之又少。”
“道友听闻的东西也不少啊。”林觉点头,“不过确实如此,这两尊石马能够成精实在不易。”
“可道友看,这两尊石马并不寻常,它们既在京城,又在观星宫门口,未必不是受了京城的繁华人气,受了观星宫的灵气才成精的。”樊天师依然以平静的语气说着这等大胆的话,这样就算是被人听见,也会觉得,以樊天师的身份地位,说这种话并不奇怪,“然而到了现在,京城无论王公贵族的风气也好,文人士子的气节也罢,都大不如曾经,而观星宫和他们供奉的天翁,好似也没以前……”
“道友以为!”林觉虽然平常自己也会说这种话,不过此时却开口,打断了樊天师,“是因为这种原因,它们才从京城和观星宫离开?”
“拙见,个人拙见。”
“嗯……”
林觉细细一想,却觉得很有道理。
两人继续往前走,也继续闲聊。
就如今天下午与陶道长闲聊一样,林觉并不管那位陶道长是个什么样的人,性格如何,有什么喜好,是否与自己合拍,也不聊那些,只说两人都有相当造诣与兴趣的御物之法,只取这一窄窄方向上的乐趣,就会纯粹而快乐。
此时也是一样。
林觉不去管樊天师的品性,不去想别的对错,只经由他的见识,聊着此时京城的风气与观星宫和神灵。
此时的京城,王公贵族经常披散头发,**身体,聚在一起饮酒,互相玩弄婢女和侍妾,如果你也是王公贵族却不这样做,就会伤和气,如果你出言批评这样的做法,因为它实在广泛,你反倒会被嘲笑,甚至有些迎合世俗的人,以不参与其中为耻。
因此有识之士皆说,这个朝代已经到头了。
此时的观星宫也以敛财为主,寻常人只觉得拜神不灵,可樊天师不仅被百姓敬重,也被京城的妖精鬼怪所敬重——
有时京城周边闹些小妖小鬼,聚仙府找不到别人,没有办法,只好求到樊天师的头上。樊天师根本“不屑于”出手,只下一道法旨,请他们带上多少多少供奉祭品,去哪里哪里,按照怎样的流程烧掉,又呼喊谁谁谁,请它帮忙出手,就自然有精怪收了祭品,前去除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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