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怕耽误了他们,甩着膀子走得很快,一边走一边说:
“那石门山离官道远得很,要不是听说过这件事,听说的时候小老儿又问了句那地方邻着哪里,怕是小老儿也不知道。”
“那之后呢?”
“之后又能怎么办呢?好不容易生了个男娃,难不成送回去?”老丈说道,“有懂这些事情的人说,这种事情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见,很多书里都记了类似的事情,等娃儿大一点,自己就会将这些事情忘掉,就变得和普通人一样了。而且有些会比普通的娃儿更聪明。”
“大多确实如此。”
“是嘛!换我我也不送回去,再怎么不也是自己生的?”
“贫道也听说过类似的故事。”四师兄说道,“在我老家,有个妇人死了,没几天又活了过来,但是活过来后,却说自己是邻村的某某某,她两年前才刚嫁了人,在田间劳作太热了,热昏死过去,再醒过来,就到了这妇人身上。两个妇人都嫁了人。家里人害怕,跑到邻村询问,结果所有事情都和那妇人所说一模一样。后来邻村的夫家听说了,还来争抢这名妇人。”
“那咋办的?”
“还能怎么办?打官司呗。”四师兄说“最后知县也是判她归属肉身这一家。”
“为何?”
“盖因魂魄之事,虚无缥缈,官吏无法断其真假,可肉身却是能一眼看出真假的,若是不这么判,今后就会有许多人假托魂魄虚无之事,将自己从一人的妻子变成另一人的妻子,或是变换夫君,或是别的事,那样就乱了礼法纲常。”
“哦也有理。”
“大概都差不多,没人愿意舍弃自己生的孩子,也没人愿意舍弃自己娶的妻妾。”
“道长们这是去哪……”
“哦,我们原是黟山的道人,此番下山,是去各地寻出路的。”
“黟山……”
双方互相闲聊着,没走多远,老丈便停下来,指着一条小路:
“几位道长沿着这条小路,走出五里,中间不得转弯,过了一棵参天大树,一里后往右手边走,到悬崖边找路下山,到河边后又往左手边走到河水快要拐弯的时候爬一座山,跟着路连翻两座,差不多能见到几个村子,若能再见到一座大山,应该就是石门山了。都是小路,难找得很。”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光是这一堆描述就难记难寻了,而且还是小路,而且这老丈的措辞自己也不确定。
但是这年头也就是这样。
所以递信难,寻路难。
只好请老丈再说一遍,众人努力记下,便取了担子递还给他,与之道谢道别。
再看这条小路,本就只有二三尺宽,而且晚春时节,春草茂盛,又将路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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