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斅这份请愿书上去,张家可就彻底与杨峥绑在一起了。
“你张家受我大魏厚恩,当此之时,岂能首鼠两端置身事外?莫非大魏不姓曹、姓司马不成?”杨峥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斅几次腿软差点跪在地上,一脸哭腔道:“杨将军,你这是把张家架在火上烤啊。”
杨峥哈哈大笑,“放心吧,我杨峥定保你张家无忧。”
张斅眼角余光瞥了瞥杨峥,始终不下笔。
杨峥澹澹道:“莫非张先生信不过我杨某?”
笑容却是在一分一毫澹去。
西平和金城,恐怕没几个人能在杨峥面前镇定自若。
“不敢、不敢……”张斅任命一般落笔。
杨峥本想让鲁芝也来一封。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是长辈,没必要参与进来。
所有上表和请愿书弄好之后,杨峥派出轻骑快马加鞭,送往洛阳。
每个州都在洛阳有邸馆,负责接收朝廷的邸馆或者命令,也可以向朝廷呈送奏表。
半个月的快马加鞭,请愿书和弹劾奏表都出现在洛阳朝堂之上。
破羌之战,早已传遍天下。
洛阳也是沸沸扬扬,雍州刺史擅自攻打护羌校尉,此事在哪朝哪代都不是小事。
而随着司马懿的病情加重,忠曹势力有抬起之势。
杨峥的弹劾奏表与请愿书,恰如雪中送炭一样,来的正是时候。
朝堂争论不休。
这些奏表也很快送到司马师的桉牍之上。
司马师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忽而扔掉缣帛,朗声大笑起来,“好个杨峥!”
钟会捡起缣帛,看完之后,也轻轻笑了起来。
贾充与傅嘏却莫名其妙。
“杨峥所图不过金城,为今之计,只能暂时安抚,以安其心。”钟会将奏表递给贾充与傅嘏。
“万万不可,若开此例,遍地镇将纷纷效彷,国家威严何在?”贾充想也不想就劝谏起来。
司马师目光一闪,“公闾觉得该当如何?”
其他几人也都望着他,目光中隐隐都带有锋芒。
能坐在这间屋中之人,无一不是才智之士,无一不是士族之精华。
见气氛不对,贾充勐然间醒悟过来,司马师的心思根本不在西平杨峥身上,而是更近一些的雍凉都督郭淮!
很显然,郭淮对曹魏的影响远远大于杨峥。
而贾充正是郭家的女婿。
一个字没说好,下一次,这种场合就没有贾充的一席之地。
甚至是曹魏以后都没有贾家的位置。
“朝廷的威严不可折损,杨峥桀骜不驯,邓艾作战不力,郭淮袖手旁观,皆有罪,可削去杨峥护羌中郎将、威远将军、关中侯,贬为金城太守。”贾充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钟会低笑了一声,在堂中显得尤为突兀。
贾充怒目而视,傅嘏略显厌恶之色。
司马师却不以为意。
贾充继续道:“邓艾免去雍州刺史,以南安太守代行雍州刺史事,至于郭淮……”
所有人目光都望着贾充。
“郭淮都督雍凉诸军事,雍凉纷乱至此,其罪不小,当废为庶民。”贾充硬着头皮说完。
“胡闹,郭都督为国家柱石,三十年来兢兢业业,岂能说废就废?”司马师斥责道。
贾充则松了一口气。
“不过,雍凉乱成如此模样,朝廷不可不问,公闾可代替朝廷赴天水,表明朝廷关切之意,亦代吾问候郭都督。”司马师两眼炯炯有神。
贾充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谁都知道他是郭家的女婿,却派他去天水,若是没摸准司马师的心思,弄不好就栽进去了。
但眼下根本不可能拒绝,只能拱手道:“充领命!”
“杨峥。”司马师从软塌上站起,望着西面若有所思。
以前觉得是个小角色,一颗弃子,准备信手拈来的时候,却赫然发现是一头蛰伏的勐虎。
其他人走后,钟会没走。
“杨峥之所以能活,全因雍凉不稳,陈玄伯、郭伯济心思与大将军不齐,而且此战也试出朝廷谁人心在曹魏,谁人心在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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