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云昔年与兄长、梁道公为友,又与王昶情如手足,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啊。”司马懿叹了一声。
叹了之后,又咳嗽起来。
咳嗽声虚弱而无力。
一个处心积虑之人,自然心力耗费的比别人多一些。
司马师略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父亲。
司马八达,司马懿居其二,其兄司马朗,早年与王凌、贾逵皆为好友。
贾逵字梁道,乃贾充之父,对曹魏忠心耿耿,石亭之战与王凌一起救出曹休。
离世时对左右言:“受国厚恩,恨不斩孙权以下见先帝。丧事一不得有所脩作。”
吏民追思往日之功绩,刻石立祠,明帝曾亲往拜祭。
并州五大士族,王、贾、郭、卫、裴,同气连枝,与河内温县只隔着一座太行山。
所以司马家算是半个并州人。
令狐愚身为曹爽的长史,自然在司马师的眼皮之下。
而令狐愚频频与楚王曹彪会面,不能不引起司马师的警觉。
能养三千死士于洛阳,散落人间而无人可知,司马师有神鬼莫测之能。
所以王凌与令狐愚的谋划,自然也会被察觉。
“那么王昶就不能留在荆州了?”司马师道。
堂中忽而安静下来。
司马懿闭着眼睛思索片刻,然后睁开,“文舒是聪明人,当年还是为父向明帝举荐,虽与王凌同出于王氏,但其心不一,王凌、令狐愚拥曹彪为帝,实则冒天下大不韪,王凌虽有名望,然不足行此大事,非独王昶不会附从,郭淮、毌丘俭、诸葛诞等皆不会跟随。”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司马懿神情有些劳累。
他的确是老了,而且身体每况愈下。
“天下能与父亲相争者,唯有王凌一人而已,没想到他不谋洛阳,反倒图许昌,足见此人目光之短浅。”
“不可小看王凌,当年曾与武皇帝一起注解孙子兵法,文武双全,四子皆有才干,不在你与子上之下,尤其是王广。而且谋立曹彪,乃是令狐愚之谋,王凌是被令狐愚连累。”司马懿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小。
“王广、令狐愚?儿知矣!父亲好生休息。”司马师起身告辞。
整個洛阳其实掌握在司马师手中。
高平陵之变后,司马师镇静内外,招抚禁军,提拔亲信,得钟会、贾充、傅嘏等人出谋划策,将洛阳整治的滴水不漏。
司马师一出门,钟会、贾充便在门外恭候多时。
三人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在依旧繁华的铜驼大街上穿梭。
左右各十几名甲士护卫。
高平陵之变,仿佛一道雷霆划过洛阳上空。
洒下一场血雨,便快速消失了,成为街头巷尾隐隐提及的笑谈。
市井百姓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白马素羁西南驰,其谁乘者朱虎骑。楚王乃武帝之子,智勇双全,深得领地百姓之心,而当今天子乃任城威王之子,名分上差了一些。”马车中,钟会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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