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诗云: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若不追究内涵深意,用现代白话来解,即为——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窗外不时刮过大风夹杂着冰晶的雪片儿,覆在树梢屋瓦之上裹上一层素白的银装。不时有积雪压的枝叶弯折下腰,扑簌落到地上。那柔韧的枝条一弹,惊起林中飞鸟。
屋里却是温暖如春,燃鼎的银骨炭早被贡品火玉所替,不沾细尘,不生熏烟,因碧桃怀孕,正三斗的火玉都被皇帝赐进了翊坤宫里。都说“一斗穷,二斗富,三斗四斗开当铺”,她时常想,要是自己哪日缺了钱,拿去做买卖也不错。
高床软褥之中,皇帝亲了亲左侧而卧的小人儿的面颊,低沉的嗓音飘入她甜香的梦里:“小乖,起床了。”
碧桃的耳朵被温热的气息烫的动了动,接着掀开被暖气烘的粉软的眼皮儿,困休休的看了皇帝一眼,重新闭上眼。咕咕哝哝:“皇上,别跑到人家梦里。”
皇帝看她傻乖傻乖的样子,不由低笑出声:“好,朕不去你梦里,那你听话,赶快从里面出来。”
“不、要。”只听她含糊的咬出两个字。
皇帝捏捏她的小耳垂,不经意道:“是谁昨天说想吃猪肉蘑菇馅的饺子?”
话音刚落,碧桃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她饱满腻润的樱唇微嘟:“明明人家更想吃猪肉韭菜馅儿的,宋嬷嬷管的也太严了。”她知道韭菜壮阳补肾,与孕妇冲撞,为了宝宝定是不能食用的,因而语气中只是沮丧。
宋嬷嬷就是皇帝给她找来的、对这方面极有经验的老嬷嬷。
皇帝不过笑了笑,扶着她起身。
如今碧桃肚子里的小包子已经怀到五个月有余,下腹明显的隆起。翻身起身俱是辛苦,若是皇帝在,通常都是依在皇帝身上,困哒哒的打个呵欠,身子就已经被扶起来了。
外间的宫人自听见动响时起就已经有条不紊的各自忙碌开了。奉紫揭起烘暖了的华丽衣裙叠放在红木盘中,一边让小内侍将盛水的香盘并竹编的熏笼撤走,一边仔细聆听里头是否传唤,好领着一干捧起梳洗用具的宫人进去。
等二人穿戴完毕坐到桌前,炉子上掐时辰煮好的饺子也被端上了桌。宋嬷嬷木着一张脸稍事检查,复往后退开一步,示意主子可用。
碧桃看了看宋嬷嬷从来面无表情的脸,悄悄地问皇帝:“宋嬷嬷笑过吗?”
皇帝也跟着看了宋嬷嬷一眼,咳了一声,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反正他是没见过。宋嬷嬷严格算起来,也是他半个乳嬷嬷,只因当时奶他到两个月大时家中出了事,母后仁慈就放了她回去,另叫了后来的乳娘来替。回来后宋嬷嬷就忠心耿耿的跟着母后,再后来乳娘得病出宫才又被母后叫到他身边服侍。不过那时他年龄也已经不小了,所以对宋嬷嬷的感情并不如真正的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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