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也没闲着,更没有神游天外,而是极为认真的在看着朱翊钧学习。
张居正,没有政治继承人,他也不能有,他朝纲独断,要是有政治继承人,李太后就该寝食难安了,废一个高拱是废,废一个张居正也是废。
对于李太后而言,维护皇帝专管,就是李太后的职责。
张居正的继承人有且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月台之上的皇帝,所以,他在很用心的教导皇帝向学。
朱翊钧也确实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但是他听着听着,逐渐琢磨出不对劲儿来,他忽然开口说道:“停一下。”
“元辅,朕有疑惑。”朱翊钧对着张居正问道:“这几位讲筵学士,讲的明明都是一句话,却各有各的见解,朕到底该听谁的?”
“《论语·为政》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王希烈王学士说是:如果钻研异端学说,危害极大;陈谨学士说:批判不正确的言论,祸害就会被消灭了;翰林院编修汪镗孙说是:攻击跟自己观点不一致的言论,这样很危险。”
“元辅,此句,究竟何解?三位大学士一句话,三个意思。”
小皇帝问的这个问题,一时间把张居正都给难住了。
比武定胜负易,而以文会友则难分高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便是这个道理。
文人自古相轻,孔夫子的一句话,一千个读书人,就有一千个孔夫子,各种注解版本层出不穷,各家各派甚至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
谁对?谁错?听谁的?
无论此刻张居正说听谁的,都把另外的学士给得罪干净了,张居正倒是不怕得罪人,他要是怕得罪人,就不想着推行考成法了。
考成法就是给百官们套笼头,甩皮鞭,给百官们定绩效考核,最是得罪人。
张居正在思索,怎么教好皇帝。
张居正沉默了片刻说道:“臣以为,攻,攻读专事;异端,非圣人之道而别为一端者。”
“宋徽宗向道,自称是教主道君、梁武帝迷信佛学,自称达摩,不免丧身亡国,为后世之所非笑,则异端之为害,岂非万世之所当深戒哉!”
朱翊钧拿起了笔写下了宋徽宗和梁武帝六个字,开口问道:“张元辅的意思是这些宗教之说,方为异端?”
“然也。”张居正毫不吝啬自己对佛道之说的厌恶,最主要的便是税基萎缩,这些寺观所辖土地,不纳钱粮,缙绅多挂靠其下。
在大明治下,藏污纳垢,还不纳税,这是大明日薄西山的蠹虫之一。
诸子百家之学,不是异端,那些就是学问,但是蛊惑人心的邪祟,才是真正的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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