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古这本奏疏里的内容可不仅仅说的是监当官制度的好处,还有坏处,以及两宋的教训,作为官厂督办,王崇古对这方面感触极深,所以他一直在鼓励民坊加入到羊毛生意里来,无论是上游,还是下游。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也。
对于官厂也是如此,想要让官厂活下去,内外出入,都要有压力,要刀刃向内,也要不畏惧民坊的竞争,这才是官厂长治久安之道,两宋殷鉴在前,不得不防备这样的事情发生。
高拱听完了王崇古所言,满是疑惑的问道:“你都知道啊,那你还弄这个作甚?!地方多一事,则有一事之扰;宽一分,则受一分之赐。”
“是,这些监当官在你们这些大员面前,温顺的如同家犬一般,可是出了门,面对百姓的时候,那就是豺狼虎豹,那就是魑魅魍魉,能把百姓生吞活剥!”
“你这是作孽!”
高拱谈的是这些监当官们在地方干的那些事儿,什么监当官,不过是官匪而已,打着朝廷的名号,四处劫掠罢了,鱼肉乡民的从来不只有势要豪右,还有各个衙门。
“一个衙门养几千衙役,约束不严,每到夏秋两税的时候,这些个衙役下乡征税,那都要打的头破血流,你这本奏疏,根本就是在为虎作伥!”高拱气急败坏,一甩袖子站了起来,走了两圈,气呼呼的坐下。
王之诰一言不发,他觉得高拱说的有道理,百姓背上,压着三座大山,一座是藁税田赋,一座是谷租佃钱,一座是乡部私求,藁税是朝廷的,谷租是缙绅地主的,乡部私求则是地方衙门的走狗。
千年以来,从未改变。
“太祖高皇帝时,在洪武十八年罢天下十八座官厂,与民休养生息,正是此理,我觉得新郑公虽然言辞激烈了些,可这话,不无道理。”王之诰赞同了高拱的说法。
洪武十八年废天下官厂,太祖高皇帝就是看到了两宋的前车之鉴。
张居正则喝了口茶,看着高拱和王之诰说道:“当时太祖高皇帝连做官的找不全,还要用举荐官,这局面一直到永乐年间仍是如此,比如被人吹上了天的方孝孺,就不是进士,甚至不是举人,还有正统年间首辅杨士奇,也是在建文年间被举荐入的翰林院,同样不是进士、也不是举人。”
“马上打天下,可是这马上治不了天下,可是这没人,太祖高皇帝就是真武大帝转世,也无能为力,所以当时官厂糜烂,一体革罢而已。”
朱元璋没人可用,那会儿江南反投献的风力蔚然成风,行政力量是需要行政人员去执行的,连人都没有,哪来的力量?
一刀切是实在没办法只能革罢而已,到了永乐年间,官营的造船厂在南衙遍地都是。
张居正思索了片刻说道:“若是今日,陛下一如世宗皇帝、先帝那样,深居九重而对朝政不闻不问,甚至连任事奏疏都不给批,天下缺员过半,那什么朝廷法度,都是一纸空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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