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有些冷了。
陈顺才紧了紧衣裳。冷风吹过,他下意识的颤抖了一番。
北京的秋天比关中更冷。这是他跟着汉军旗返回北京后的最大感受。
不打仗的日子好归好,但整个人容易闲下来。而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好比陈顺才现在,就在想大清到底是不是天命所归,到底能否鼎定天下。
若是放在一年前他绝对不会有这种疑问。
那时的八旗军所向披靡,天下无敌。
便是半年前他也不会有这种想法。无非是过程有些艰辛,但清军一定会取胜。
可是现在陈顺才不得不怀疑自己曾经所坚信的那些东西了。
他的转变源自于恐惧。而恐惧来源于一次次的惨败。
其中的不少次陈顺才甚至亲身经历过。
他数次和死亡近距离接触,几次从鬼门关走过,他发现清军并非是不可战胜的。
山东明军能够战胜他们,四川明军也能战胜他们。
所谓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
清军也是由血肉凡躯的人组成的,而只要是人就会受伤会流血,血流的多了人就会死。
最可怕的是清军士兵也会有恐惧。
而恐惧一旦生成要想驱散将会十分困难。
就像陈顺才自己,心底已经埋下了对明军尤其是神策军的恐惧。
他现在只要一听到明军就会下意识的小腿发软,浑身颤抖。
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士兵怎么可能打好仗?
陈顺才坚信清军之中有无数人和他一样,只是有些人要强不表现出来而已。
“哎,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能是个头啊。”
如今的陈顺才只希望这样的日子早些结束。胜也好败也罢,不要再让人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这种感觉真的的太煎熬了。
“陈大哥,大事不好了。”
陈顺才愣了一愣,这又是咋了?
他起身走到大门旁一把将门推开,见是虎子便道:“发生什么事了?”
虎子叹了一声道:“陈大哥,你还不知道呢?朝廷要让汉军旗的人缴纳银子助饷了。”
“助饷?”
陈顺才当然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只是他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我们可是旗人啊,哪有旗人助军饷的道理。”
在陈顺才的既有认知里旗人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旗人非但不用助饷,还能每个月按时领取银子,也就是所谓的吃铁杆庄稼。
陈顺才自从被抬旗进入汉军旗便一直如此。入关前是这样,入关后也是这样。
这是八旗的传统,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你说的那是老黄历了。现在朝廷推行的是新政。便是旗兵也得捐助军饷。”
“满八旗也是这样?”
陈顺才下意识的问道。
虎子翻了一记白眼道:“陈大哥你在想什么呢。此次摄政王下的令旨中明确规定了需要认捐助饷的范围,包括绿营兵,汉八旗,蒙八旗。满八旗是不在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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