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吵’着的时候,朱厚照忽然从上面走了下来,他双手抱着胸,脚步倒很稳。
“礼卿啊。”
“啊,臣在。”顾佐立马上前迎上。
“你去打发一下上面的琴师,赏人一点银子吧。”
“是。”
皇帝交代完这件事,又向刘健靠近,他挑着眉道:“朕之前传了旨意,严令各府、州、县的所有官员不得擅自阻拦百姓拦轿。这旨意,山东巡抚衙门收到了吧?”
“回陛下的话,收到了。”
“往下传达了么?”
“传达了。”
“好。”皇帝的脸色不是很好,“那你派人去问一问,这兖州府东平县有一徐家寨的山贼是怎么一回事?”
刘健脸色微变,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不知陛下所言,是否为山贼危害百姓一事?”
“正是。”
土匪、山贼那是普遍问题。
而且是历朝历代的问题,盛世也会有,因为有些是那种逃避官府追杀的亡命之徒,他不是吃不饱饭,他就是犯了事,所以除了落草为寇没有活路。
也因为是普遍的问题,所以朱厚照不打算追究刘健,只是这桩事情得解决,“皇帝来了一趟,山东的老百姓都是知道的。朕不能光在你这里吃吃喝喝呀。这也不是朕对伱严苛,山东大治、路无盗匪的话也喊了几年了。总不能只在嘴上说说吧?
这件事朕已经知道了,这伙贼寇还在两京直道上劫过人,当地的百姓深受其害,听说天子要来,有村民联合要拦轿,却被当地的知县挡了回去。这件事你知道不知道?”
“回陛下,臣知道东平县徐家寨,但确实不知道东平知县劝阻百姓之事。”
“好。为何知道徐家寨而不剿灭?”
刘健说:“臣知罪。陛下有所不知,臣自去年,已开始进剿这伙盗匪,但当中亦有高人,官军又无京营和边军之精锐,几次出师都战事不利,因而迁延至今。再者,老臣以为君子怀仁,臣听闻许多匪帮也是被诓骗上山,并非本意,徒然增加杀戮也无必要。所以近来在商议若是能够招抚,岂不是两全其美?”
也就是说正在解决中的时候碰到了皇帝来了。
但具体是怎样的解决力度,这就不得而知了。
刘健这两句回答的让朱厚照有些怀疑他的水平,不过细想下来,剿不掉,确实也只能安抚。
这么多年来,他也不会轻易的嘲笑古人,那些看起来很不明智的决策,或许是最终无奈的选择。
但有一点他是庆幸的——这种迂腐之人,还好把他从内阁撵出来了,否则天天面对他,那是要着急的。
朱厚照略微显得不满,他伸出食指来,并不客气的快速讲:“东平县的知县是谁朕还不认识,这个人你去抓,抓了以后以抗旨罪来定,这是先前圣旨中说过的。天子金口既开,岂能更改?其次,盛世亦不免匪患,这并不能否认你在山东的功绩,所以朕不会无限扩大这个案子。至于这个匪患,朕会让神武卫去剿。就这样吧,你现在就去抓人,审问清楚,看看是否朕冤枉了他。”
“老臣遵旨。”
朱厚照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叹气。有些时候,封建官僚系统还是会有某种失能的状况。
“尤址。”
“奴婢在。”
“靳贵和顾人仪到济宁以后第一时间告诉朕,他们一来便启程,去淮安!”
“是。”尤址的声音低了一点,“那让神武卫剿匪之事……”
“朕都拿火炮炸跳蚤了,难道还要等他一个月不成?”
在尤址的身后,顾佐也把琴师带了出来,这是个女的,下来了以后不肯走,坚持跪在朱厚照的面前,说:“皇上仁德无双,民女代一县之民谢过皇上天恩!”
听到她这些话朱厚照又觉得有些安慰,也有些自省,“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对朕来说,一伙山匪实在不足为虑,但对你们来说,这是性命攸关之事啊,朕既是天子,是天下子民的君父,又怎么能以小事而看待子民的性命?尤址,一会儿神武卫指挥使许冠来了以后,你不要和他说朕着急过,让他稳妥、彻底的剿匪,免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顾佐听后大为动容,对于正德皇帝他是真不知要说什么溢美之词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