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军一伙伙的,身上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有儒衣衫袍,还有官服铠甲,还有披着花花绿绿的妇人衣服和布帛。
手持各种兵器,打着各色各样的旗号。面目狰狞,恶狠狠地看着比己方少一多半的明军。
神威军出动了五个火枪步兵团,六十个三排列队,组成二十个方阵,错落有序,青灰色的军装如同海洋,红色臂章衣边像跳跃的红色浪花。
飘荡的旌旗像一面面红色帆。
火炮团迅速架设火炮,三十门十二斤野炮,八十五门九斤野炮在火炮都虞侯的指挥下,迅速架设好。
其中五门十二斤野炮隶属一队,在队正王逢猛的指挥下,五门火炮对准其中一伙贼军中心位置。
集中所有火炮向一点猛烈开火,像锤子敲钉子一样。
两军相隔不到一里,五门十二斤野炮率先开火。
巨大的炮击声撕裂清冷的空气,在朝鲜中部山地回响着。
贼军一位士兵李甲看着黑漆漆的炮口,心里有些发虚,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
贼军从官兵手里缴获了数百支东倭贩卖过来的火铳,不过大部分被李赞道抢了去。其余的贼军只是听了个响,不知道这玩意到底多猛。
突然间火炮开火,李甲看到对面火光闪动,浓烟滚滚,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好像下雨了,雨点飞落在左边脸上,热乎乎,黏糊糊。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转头一看,刚才还站在左边的同伴不见了,只剩下一双腿,摇摇晃晃的,下一秒就要倒下。
是同伴没错,腿上的靴子还是从自己手里抢走的。
腿上全是血,还有白色的骨头,像是什么东西,把他上半截身子从大腿处硬生生给拔走了。
再向后转头,看到左边空了一溜,前四五个同伴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双腿留在原地,周围一滩的鲜血,还有黏糊糊的红色烂泥。
后面的四五个同伴却是不见了腿,旁边还有同伴没了胳膊。他们抱着断手断腿,躺在地上,嗷嗷直叫,哭天喊地。
李甲再看一眼周围的同伴,还完好无损站着的,满身满脸都是血。有的跟自己一样不知所措,有的似乎看到了什么,只是场面过于震撼,他们都被吓傻了,浑身颤抖地站在那里。
李甲猛地转头向右,右边不远处也有一条类似的沟道,双腿,鲜血,烂泥,断了手脚的同伴。
整个队伍都乱了,惨嚎声,惊叫声,自言自语声,就像开了锅的小米粥,乱做了一团。
不知过了过久,李甲下意识地转头,看到对面明军的火炮又开始闪动火光。他吓得一转头,正好看得真切。
一发炮弹快得肉眼看不清它的踪迹,狠狠撞进队伍里,左边五六个同伴,上半身就突然全部炸开,化成了血雨和烂泥。
炮弹下坠,去势不减,在干硬的泥地上蹦蹦跳跳,所到之处,把人的腿全部打断,就像干枯的树枝,咔哒一声断裂。
炮击中,步兵团列队在鼓声和笛声中越走越近,走到离贼军不到一百米时,过半贼军被几轮炮击打崩了,纷纷转头就跑。
留在阵地上的还有那些没有吃到炮弹,还没看到惨烈景象的贼军。
步兵团继续列队逼近,走进三十米距离,队伍停下。
“举枪!”
士兵们纷纷举起滑膛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贼军。
军官举起长刀,对着贼军大喊道:“瞄准!”
“开火!”
连绵不绝的枪声,前调是清脆,中调是撕扯,后调是沉闷,一排排青烟喷出,贼军一排排倒下。
其余的贼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打得晕头转向。
“上弹药!”
在军官的喝令声中,明军士兵们娴熟地按照演练过数百上千次的步骤,装填弹药,然后在“举枪!瞄准!开火!”的喝令声中开火。
“上刺刀!”
寒光飞闪的刺刀被装上滑膛枪,马上变成一支长矛。上万支长矛,矛尖指向贼军。
“跟我冲啊!”军官大吼一声,举着长刀向前冲去。
上万士兵举着刺刀,大吼一声,保持着歪七歪八的大致队形,向贼军狠狠冲去。上万把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寒光。
于此同时,三千骑兵在萧如熏的率领下,从侧翼杀出,向贼军的侧面包抄杀去。
捷报很快送到江华岛,由叶梦熊向刘焘禀告。
“击毙四千六百七十人,斩首一千一百二十级。击伤杀伤六千九百五十七,俘获三万零七百人。贼酋崔光中被萧如熏抓获扬州城克复。”
“报!”
又有捷报传来。
“平壤城被攻克,贼酋李赞道聚妻儿举火**,其余军民七万余投降。”
刘焘点了点头,“整理好,八百里加急送督理处。”
“是。”
“男兆,战报整理好,不要写漏了。前敌指挥部也有急报呈送戎政府。”
叶梦熊点点头:“刘公放心,属下会写好。”
以前武将被文官压制,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他们没有上报中枢,直通御前的渠道。
战报由文官说了。
他们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可以把武将的功劳说成自己的,再把武将的英勇杀敌说成轻敌冒进,沉着应敌说成贻误战机,不敌撤退说成未战先逃。
朱翊钧改了规矩,前敌指挥的武将们可上报军情战况,直呈督理处,抄送戎政府。
文官一份,武将一份,要是两边对不上,就要出动锦衣卫。
他一出马,就不是什么好事。
捷报迅速送到京城,送到西苑朱翊钧的手里。
好!
平壤和汉城光复,东征之战第一阶段顺利完成任务,自己就能安心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