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昖也有些怨言:“大明是朝鲜宗主国,为何如此重利轻义?”
郑仲基劝道:“大君,大明是朝鲜宗主国不假,可是戊辰之祸是我们国内那些家伙酿成的,凭什么大明出兵出粮饷,助朝鲜平乱还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换做我们,愿意吗?
那些大臣口口声声喊着宗藩礼法,想用大义之名让大明助朝鲜平乱,实际上就是想白嫖大明兵马和粮草。只是他们太自作聪明,完全把别人当成了傻子。”
说得也是,李昖点点头。
郑仲基又悄声补了一句:“大君,朝鲜此前纵有三千里江山,却在两班世家手里;如果割去大同江以北,少了一些土地,可余下的江山却在大君手里。
不可同日而语啊大君!”
李昖沉默许久,终于徐徐点头:“郑卿所言极是!本君心意已决,答应大明的条件,请大明出兵平叛,并请助我训练一支军队。
只是此事,需要暂且秘密与大明沟通协商,郑卿,你说派谁去合适?”
郑仲基想了想,提议了一人:“判兵曹郑仁弘郑先生,数次出使大明,与大明朝堂非常熟悉。此人历来受那些大儒名士们排挤,格格不入。
且对大君赤心忠胆。他奉命去大明京师向天子贺万寿,可滞留不归,却宁可回在江华岛与大君同甘共苦。
大君何不笼络此人,以为密使,借以乞求援军之名,再次出使大明,议定大事!”
“好!”李昖欣然道。
商议得七七八八,李昖、郑仲基两人起身,继续往住所赶路。
走进由集市发展而来的“难民营”,里面住满了逃出来的朝鲜两班大臣和他们的家人仆人。
李昖一行人一进栅门就听到有人在大声争吵。
“程朱所言,存天理灭人欲,就是要让众人明白天理大义,克制私欲贪心。只要人人明理知义,自然就会遵循三纲五常,天下自会大同。”
“荒谬!天地万物在乎一气。一气生而万物生,一气息而万物亡。天理人欲,皆在此一气中”
“你这是异端邪说!”
“呸!你是腐朽陈词!”
两票人口水直飞,互相乱喷!
李昖一行人表示已经很习惯了。
这些大臣没事就聚在一起,名为总结民乱经验,实则推卸责任,互相甩锅。进而又为各自所习的儒学,你争我辩,吵不停。
大明发得那点救济粮仅能糊口,这些人的家人仆人,都会去江华岛海港做事,搬运货物,帮水手洗浆衣服挣些米粮回来,让这些大儒名士能够多吃点,有力气继续吵。
说来也奇怪,朝鲜民乱横行,各地兵火连连,可是岛上海港生意十分地好,货船转运不休。
回到住处,李昖让郑仲基悄悄去找郑仁弘,两人约在江华海港区一座酒馆里,那里人多杂乱,却是最好的掩护,因为那些大儒名士们绝不会去那里。
他们有点钱,都会去江华城的酒楼饭馆里潇洒一回,那里才是他们这些风雅之士们应该去的地方。
李昖换了一身衣服,在郑仲基和几位便装心腹护卫陪同下,来到酒馆的单间里,与郑仁弘见面。
两人稍微试探几句,便一拍即合,相谈甚欢。
谈得开心的君臣二人怎么也没有想到,隔壁房间里,谍报侦查局的密探用特制听筒贴着墙壁,把他们的悄悄话听了一个仔细,全部记录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