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进修过,就上过军略课,那么这句话在场的众人都知道。
朱翊钧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反过来想。我们知道这个道理,图们汗不一定知道。
辽河河套地区,地域广袤,水美草丰,气候暖和,是察哈尔部最重要的牧场,是他们的根基。
图们汗能称雄漠南,就是这个地方养活了上百万头牛羊,十几万匹良马,提供了数万兵源。”
朱翊钧走到舆图跟前,手指在广袤的辽河河套画了个大圈,“辽河上游是潢河和土河,它们和滦河挨得很近,源出一处山脉。
潢河和土河汇合后成了西辽河,向东到黑山,去路受阻调头向南,过铁岭直入辽东腹地。”
朱翊钧站在舆图前看了一会,右手在舆图上一拍。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去找图们汗的主力,让他们来找我们。
我们两路出击,一路依托滦河兴化和丰宁城,在潢河和土河险要位置筑城。
另一路依托铁岭和辽东,沿辽河而上,择险要地筑城,东西对进,用城堡连成一道铁链,把辽河河套锁起来。
我们的方略很简单。前面筑城,后面集结大军。图们汗要带兵阻止我们筑城,那他的主力不就来了吗?”
众人眼睛一亮。
这招狠毒!
大明筑城能力举世无双,加上这两年有商号拿到了“秘法”,经过几年的试验,终于生产出水泥,而且在山西和开平两大工业中心迅速爆产能。
这东西加上开平出产的螺纹铁架,再混入石砾河沙,做成混凝土城墙,简直**爆了。比大明此前砖砌土夯的边塞城堡要强多了,再加上火器,北虏真得只能望而兴叹。
滦河三城一年而成,然后每年扩建加固,很快成为滦河中上游地区的军事、政治、经济、文化和宗教中心,各自牢牢地掌控着方圆数百里的地区。
图们汗派兵试探过多次,无一不是铩羽而归,蹦得满嘴牙都掉了。
大明要是西边沿着潢河、土河,东边沿着西辽河,一路筑城,知道厉害的图们汗肯定得疯。
真要是让大明沿着西辽河筑好一串的城堡,把辽河河套地区圈进去,以后察哈尔部众还怎么愉快地放牧?
没有这块根基,察哈尔还叫察哈尔吗?
没有牧场、人口、牛羊和马匹,图们汗还怎么称雄漠南?
想明白这点,图们汗就不可能让大明顺顺利利地筑城!
必须打,打了可能损兵折将,不打就整个部落完犊子。
到那时,不用去找,图们汗会带着主力不请自来。
朱翊钧的法子给大家打开了一个思路,大家马上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建议,完善这个计划的细节。
大半个时辰过去,一个非常完整的作战计划,完成了草案。
这个计划分勘查筑城、增援设伏、分段戒备。
汤世隆提出自己的疑惑:“殿下,如果察哈尔部有大才,对我大明这个军略采取围魏救赵的计谋。
不去两处筑城的地方与我军会战,而是破边直入辽东或京畿。
那该如何应对?”
是啊,这个也是很有可能的人怎么应对?
大家看着朱翊钧,等待他的回答。
朱翊钧略一思量,缓缓开口:“他打他们的,我打我们的。我们继续筑城,图们汗用围魏救赵之计,就让他用好了。
我们只需守住滦河蓟州一线,不让北虏入京畿抄掠,震惊天下就行。
就算他们侥幸杀入辽东,孤也撑得住,不会惊慌失措,还是会坚持既定方略!胜负乃兵家常事,一时失利能换来一世胜利,孤认了!”
朱翊钧看着众人,一脸的坚毅。
“打仗就是拼国力,以及国力的动员能力!
而今我大明和察哈尔相比,我们是手持大锤的大汉,察哈尔是手拿锥子的小儿。
我们护住要害,让察哈尔用锥子刺几下,会痛,但无大碍。但是只要我们抓到察哈尔主力,狠狠一锤,他们不死也废了。
所以我们要有定力。他们打他们的,我们筑我们的。我们沿着潢河、土河、西辽河筑一圈的城堡,把辽河河套圈进碗里,以后察哈尔部想在那里放牧,必须要问问我们让不让。
孤就不信了,图们汗能一直沉得住气,坐视我们把他的腹地牧场据为已有!
只要他沉不住气,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众人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