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春与连月阳面面相觑,颇是震惊。
大皇子咬咬牙,继道:“如父皇一般做个天子,后宫佳丽三千人,嫡妻为后。那样一来,便如同母后一样日理万机,操心家国与社稷,便不能实现她做个女医寻访名山大川的心愿了。我母妃侍奉父皇十余载,父皇却没有常常来看母妃。父皇负了太多人,儿臣……不想负人。”
枕春心中明晰,问道:“你与琇莹?这是甚么时候的事情……”说着,便一壁像连月阳解释道,“琇莹乃是我长兄的嫡女,前些时候,他二人在御书房见过。只是这两孩子都还小……”
连月阳略想起来,恍然:“可是七皇子生产之前,安郡公的夫人,带进来侍凤驾的那个少女?前些月我在宫道上碰见过一会,言行举止颇有大家之态,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说着微微勾唇,“这儿子大了,竟也胳膊肘子向外拐的。”
大皇子年纪轻,在屏后羞烫得脸颊绯红,呼道:“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只是与琇莹姑娘说过几句话。”
“你竟有这样的心思。”枕春唏嘘,“可且记得,这话你母妃与本宫之外,不可再有第三人知道。你倘若是真心待她,便好好求政绩,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那时不管是藩封,还是外任,你与她自能续缘。只是如今,她尚未及笄你也青稚,倘若传出去了,要遭议论。”
大皇子俯身一拜:“多谢母后指点。”
“二来。”枕春神色肃然,“先帝负了太多人,这样的话,纵是人人都知,你也不可再说。你做不做皇帝,自有朝政的后浪来推。然而,做皇帝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是讲对错便能做好的,你的父皇,远胜先圣。”
大皇子赧然羞愧,再拜不言。
连月阳轻叹一声:“果然让你操心。”
枕春摇头,轻轻对连月阳道:“先让他多勤政事罢,倘若立长一派势大,我也是拿不出主意的。如今此事,还需与摄政王再行商榷。”
连月阳便明白了。一己之力不能阻挡历史洪流,连枕春也没有办法。她起身矮了矮:“如今七皇子诞世,也是一桩喜事,你要多多将息身子。”
枕春颔首,叫苏白送连月阳与大皇子出去。
人走了,屋子就静。望着有些空荡的御书房,心中只有淡淡的落寞。
把持朝政很难也很忙,怀凌还在牙牙学语,怀清也日日需要照顾。如今摆在眼前的,竟然还有小子丫头们的姻缘。
每日冗杂的事务让她应接不暇,来不及去想失去的痛苦。
来不及去想今日的寒冷彻骨,虚无先生正在哪一片落雪的湖心温酒。他是否醉了,醉了又是否卧在了船里。听见了夜里流风回雪的呼啸,到底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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