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宫。
扶苏已重新稳住心神,他朝殿外喊道:“魏胜。”
很快。
一名宦官进到了殿内。
扶苏道:“你现在去城东,调查下燕国贵族嵇氏中的嵇恒,我要知道他过去的一切。”
末了。
扶苏似想起了什么,从腰间取下一枚黑玉,递给这名宦官,道:“你等会拿着我的玉石去一趟御史府,将嵇恒的验、传,还有跟他相关的卷宗,案宗都誊抄一遍,我等会要查看。”
“诺。”这名叫魏胜的宦官应诺一声,小心的接过黑玉,快步离开了偏殿。
扶苏坐在席上,蹙眉道:“嵇恒......”
“我不相信你对大秦真这么仇视,你若是真一心反秦,早就如其他六国贵族一般,逃之夭夭了,何必多此一举,去当街诽谤?你这分明就是在一心求死。”
“以你之才,不该这么枉死!”
扶苏摇摇头。
他翻开案上《尚书》,眉头不禁一皱,道:“按嵇恒所说,父皇已意识到强推法制是行不通的,以后注定会采用儒家的礼乐思想,既然如此,为何父皇还要焚书,坑杀这些儒生呢?”
他一时有些难以理解。
但他隐隐猜到,多半涉及到了权谋。
扶苏苦笑一声,道:“父皇过去一直叫我读韩子之书,我因不喜权谋,基本不曾涉猎,一直为父皇斥责,而今面对这涉及权谋的事,不仅无洞察之能,甚至没有半点洞察之力。”
他把《尚书》搁置一旁,取出已落灰的《韩非子》,看了几眼,最终还是放弃了。
里面尽是些阴谋算计。
他实在不喜。
“算了,还是以后再看吧。”
扶苏把《韩非子》重新合上,继续看起了《尚书》,既然大秦日后要采用儒家的礼乐,他眼下提前研究,也不算不务正业。
......
晌午。
魏胜回来了。
手中抱着一大摞竹简。
都是从各级官府处拿到跟嵇恒相关的信息。
扶苏把这些竹简放在案上,让魏胜去给自己准备午食,自己则埋头看了起来。
看完嵇恒的验传,扶苏面露异色。
“如此......”
“我或许能争取一二。”
“若能让他为大秦所用,定能为大秦添一助力。”
扶苏深吸口气,心情舒畅不少。
他将嵇恒的资料整理了一下,将最初的‘风月’做了些省略,准备将其呈给始皇,让始皇留嵇恒一命。
不多时。
魏胜端着一个铜盘进来了。
上面盛着丰盛的午餐,一大盘拆骨羊肉,还有颗粒饱满的粳米。
扶苏心情见好,也是食欲大开,抓起盘中的羊肉,大口吃了起来。
片刻之间,一大盘拆骨羊肉,就风卷残云般没了踪影,一阵大吞大咽后,扶苏才意犹未尽的打开一旁的陶罐,呼噜噜的喝起了羊骨汤。
旁边的魏胜啧啧连声,公子真猛士也!
扶苏哈哈大笑,道:“人逢喜事,自然胃口大开。”
“而且我这算什么猛士,通武侯、淮南侯他们才是真的猛士,一顿可以咥(die)一只烤羊。”
“我比他们差远了。”
蓦然。
扶苏似想起了什么,吩咐道:“你等会再去准备两壶好酒,明日送到狱中去。”
魏胜愣了一下,担忧道:“公子,幼公子是被陛下关进狱中的,公子昨日送了一壶酒进去,已僭越了法度,再送?若为陛下所知,恐会让陛下生出不满。”
扶苏笑道:
“此事我心中有数,我等会会去见陛下,也会主动说明此事。”
“你只管去准备。”
魏胜迟疑片刻,只得点头称诺。
吩咐完。
扶苏将陶罐中剩下的羊骨汤倒入装满粳米的碗中,稍加搅拌,继续大快朵颐起来,等把这一餐吃完,已是满头大汗,他拿起身旁不远处的一张灰巾,擦了擦手,又擦了擦汗。
随后让魏胜把铜盘拿下去。
他则重新去到大案旁,再次拿起那份文书,仔细看了起来,确定没有问题,这才将文书放进袖间,大步朝咸阳宫走去。
他此行一为请罪,二为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