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巡游时,依旧批阅奏疏不懈。”
“只是替自己寻借口罢了。”
嵇恒摇摇头。
他对扶苏的说辞嗤之以鼻。
眼下大秦的君臣都过于沉溺舒适区了。
也太过笃信权力了。
但权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秦人从扎根陇西到一统天下,靠的就是艰苦卓绝的奋斗跟顽强的意志。
现在的朝野,这种意志太过缺乏。
若是连大秦公族自己都不在意,那又岂能再怪他人?
毕竟上行下效。
闻言。
扶苏一下沉默了。
他自是听得出嵇恒话语中的不满。
心中也很是汗颜。
他并非是心中怯惧,只是现在天下危艰,他对地方之事也有所耳闻,若是真去到地方,自己的身份为外人知晓,恐要遭遇不少问题,他担心自己应付不过来。
胡亥低垂着头。
却是根本没有接话的想法。
去地方?
他压根没兴趣。
嵇恒前面可是说的明白。
重走!
他可是看过一些秦史册,上面记载的可实在艰难,之前随始皇巡游天下时,就已让他暗暗叫苦,若让自己徒步去走,只怕自己这身板,根本就支撑不下来。
四周静谧。
扶苏眼中露出一抹挣扎。
最终。
他还是说服了自己。
他拱手道:“先生教诲的是。”
“书中得来终是浅。”
胡亥凝声道:“但我看嵇先生的意思,分明是想让我们走六地啊。”
扶苏看了胡亥一眼,道:“有何不可?”
“腿生来就是用来走路的。”
“跟大秦历代先君相比,我们走点路又算什么?”
“当年整个关中一片荒凉,是大秦的先祖带领着一众秦人披荆斩棘,靠着顽强的意志硬生生打下来的,我们现在享受着祖辈的余荫,岂能因此懈怠?整日想着不劳而获?坐享其成?”
“眼下大秦时局维艰,我们更应勉力同行。”
见扶苏一脸坚毅,胡亥脸色变了变,也没有再开口,附和道:“兄长教训的是,是胡亥不思进取了。”
不多时。
两人回了宫。
扶苏径直去了咸阳宫,将嵇恒的想法告知给了始皇。
嬴政高坐其上。
听完扶苏的话,嬴政眉头微皱。
他的目光停在扶苏身上,沉思了好一阵,才淡淡道:“准,此事就交由嵇恒负责。”
闻言。
扶苏却是一愣。
他迟疑道:“父皇,嵇先生眼下不便示人,让他负责,会不会有些不妥?”
“他会处置好的。”嬴政漠然道:“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扶苏苦笑一声,却也不敢反对,只得拱手道:“儿臣知道了。”
“儿臣这就将此事告知嵇先生。”
嬴政点点头,道:“从秦亭伊始,到大秦立国,秦人走了六百多年,六百多年的历史,的确该让人重视,大秦的宗室子弟,也该去深刻的了解大秦的过去。”
“父皇英明。”扶苏道。
“嵇先生提到看史书时,儿臣便深以为然,只是儿臣当时并未太过重视,而今想来,却是实在不应该。”
扶苏苦笑一声。
他之前的确没太过重视。
只是想着读史书,读哪些不是读?
而今回想起来,顿知自己的无知,连自家历史都不知晓,又哪有底气看其他史册?
嬴政拂袖道:“下去吧。”
“儿臣告退。”扶苏连忙拱手道。
等扶苏走远,嬴政双眼微阖,低声道:“重走大秦开国路。”
“嵇恒,你还的确是能想办法。”
“自上而下,自下而上。”
“朕倒也想看看,你究竟多有能耐。”
嬴政嗤笑一声,并未就此费心,继续批阅起了奏疏。
另一边。
扶苏的去而复返。
却是打破了嵇恒生活的平静。
听到扶苏的传话,嵇恒久久没有吭声。
他坐在席上,眉头紧皱。
他其实没想过离开咸阳,也对此没抱什么希望。
因而从始至终都只是出谋。
只是始皇突然让自己负责,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沉思了一阵,似想清了始皇的想法,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缓缓道:“始皇还真是心胸宽广,不过有些贪得无厌了。”
“人情见习封建故事。”
“不得遽易之。”
“大秦走的是自上而下,却想让我领着扶苏,借着重走开国路,去体会秦国的自下而上。”
“既要又要,终究是太贪了。”
“不过由我负责.”嵇恒看了扶苏一眼,眼中流出一抹异色,轻笑道:“我嵇恒的胆子可是很大,我想达到的目的,也比招徕人心要的更多。”
一旁。
听着嵇恒的话,扶苏面露一抹尴尬。
嵇恒丝毫不理会,沉声道:“既然始皇把此事交由我负责,那就要按我的规矩来。”
“我还余有多少钱。”
扶苏道:“一金八十七钱。”
“足够了。”嵇恒道:“五百来钱,够你们兄弟走个来回了,你回去通知你的其他兄弟,有想跟着去的,带上验传,带几套衣裳,一柄剑,就可以跟着了,不带随从,不带钱粮,既然要体验,那就从艰苦开始。”
“人数不强求。”
“万丈高楼平地起。”
“你们也当从放下贵胄身份开始。”
“三日后,带上相关史书,找辆马车来接我。”
“就这样吧。”
今天就一更。
扁桃体发炎,还有点咳血,吃了药,现在脑袋是昏沉沉的。
继续写,只怕更难看。
等几天找个时间,会把第二章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