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军营里劳军,那可是天子亲近军队的一个好机会。
所以天子的这个决定,是出乎霍光意料之外的,他没有想到天子最后居然让自己待他劳军。
“老臣领命,绝不辜负陛下的厚望。”
看来,陛下虽然有心想当一个好皇帝,但是也确实没有什么城府,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但天子刚才对杨敞的诘问,似乎有些过头了,还是要再劝天子稳重一些。
朝议中最激烈的部分已经讲完了,宣室里此刻安静了下去。
那些坐在殿中偏僻之处的尚书们,都抬起了头,看着殿中的诸公,等待着下一个议题。
……
尚书们没有等待太久,霍光就站了起来。
有些懈怠的众人都打起了精神,大将军要说的事情,那一定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老臣有要要奏。”
“仲父请讲。”
“老臣要上告广陵王胥行巫蛊之术,镇魇天子,大逆不道,按照大汉律令,当削国除爵,贬为庶人,再交廷尉论处。”
好一个惊天霹雳,这广陵王刘胥几月之前,可还是帝位的“候选”啊。
霍光掷地有声的话,在宣室里引起了哗然,巫蛊之术,这可是十恶不赦的事情。
其实,刘贺差点都把这个广陵王给忘记了。
在昌邑国时,这广陵王曾经派人来昌邑,想要诬陷自己行巫蛊之事,没想到此刻在宣室殿了,霍光又以此事告发他。
看来,“巫蛊之术”这几个字,在大汉根本就不是不能提的禁忌,而是用来攻击政敌最好的武器。
当然,刘贺知道,广陵王胥确实有这个嗜好。
“仲父,广陵王可是朕的叔父啊,朕从未见过他,他为何要害朕?”刘贺假装大惊失色地说道。
“早在去年,孝昭皇帝有恙在身,广陵王胥就从楚地找来一个名为李女须的巫女,在王宫中私设淫祀,行巫蛊之术,这巫女居然声称将孝武皇帝的魂魄请到了身上,装疯卖傻,口口声声说要立广陵王胥为天子……”
“孝昭帝大行之后,也就是陛下从昌邑国启程的时候,广陵王胥恨自己未能承嗣,再次让李女须行巫蛊之术,诅咒陛下……”
霍光说得句句确凿,殿中诸公无一人反驳。
霍光虽然跋扈,但绝不会行构陷之事,他如此说了,那广陵王胥就一定是做了这不可饶恕的狠毒之事。
果然,霍光说完之后,廷尉李光立刻附议,原来这一切都是广陵相和广陵中尉查明之后,派人用密信上报到廷尉的。
刘贺在心中暗暗盘算了一番,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可怕之处。
从孝昭皇帝大行到现在,过去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而广陵国距离长安有两千余里,即使派人一来一回,也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
但是霍光却能查得清清楚楚,那么意味着霍光早就盯上刘胥,所以才能如此迅速地找到漏洞。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性,霍光早就知道广陵王胥的罪行了,只是特意留到此刻来用罢了。
刘贺还没来得及说话,殿中的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突然站了起来,正是宗正刘德。
“广陵王乃大汉宗亲,纵使要议罪,也应该交给我宗正寺,廷尉寺怎可妄下断言!”
按照大汉的规定,宗室犯罪,当交由宗正查问。
但是霍光刚才只点出了廷尉,不仅有越俎代庖之意,恐怕更是为了提防刘德与刘胥暗中勾结。
毕竟,刘德当初是要选立刘胥为帝的。
这已经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了,更是间接打击了刘德“宗亲领袖”的地位——你保的人不干净,你恐怕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面对指桑骂槐,刘德必须要强硬地站出来。
刘德的质问,廷尉李光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求助地看向了霍光。
霍光不急不慢,缓缓地说道:“路叔不要见怪,此事确实应该归宗正寺管辖,但广陵远在数千里外,来报信的驿使分不清宗正寺和廷尉寺,所以也就送错了,廷尉怕走漏了风声,因此才没有大加声张。”
霍光顿了顿,气定神闲地说道:“后来,是老夫让廷尉派人去广陵,让广陵相和广陵中尉将刘胥看管起来的,如果路叔觉得老夫行为不妥,老夫愿意担责。”
谁敢追究大将军的罪责呢?既然都不敢,那还说个屁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