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几十个奴仆而已,大军可是数万呢,难道韩太尉还怕那周军万来兵不成?再说这儿可是国都,有什么好害怕的!”长期养尊处优,又甚少活动,孟玄喆身材很是肥胖,抖着下巴上晃动的肥肉,满是不以为然。
韩保正一脸懵,再三请率甲士同行即可,留下姬妾奴仆,孟玄喆根本不听。这些事孟昶也是知道的,韩保正无奈,只得护卫着孟玄喆出征,一路向北才到新都县,沿途军驿快报如雪片般飞来,听说剑门关失守,葭萌关失守,周军已到绵州,孟玄喆再也不肯走,而且想要回成都。
韩保正拦着不肯放行,拖到冬月初二,周军主力到达德阳,李廷珪、伊审征、赵崇渥等领兵退守雒县,这儿距成都仅一百二十里,是成都北面最后一道防线。
深知朝庭现状的韩保正深感绝望,打发太子孟玄喆回成都,自率兵三万北上雒县,当天傍晚到达,李廷珪率众将出迎,言称已作决战打算。
冬月初五一大早,李廷珪、韩保正率兵四万五千出城列阵,而三万周军在城北二十里的小官山驻营,列战斗阵形缓缓逼近战场。
周军松潘军一万已往攻彭州、蜀州,开到这儿的战兵其实只有史成弘的三师是精锐,其次是一万五千兴元府镇兵,辅兵战斗力也就与蜀军差不多,总兵力比蜀军少了整整一万,但众将却都颇有信心。
张建雄以兴元府镇兵为左、前、右三军,以史成弘三师两个旅为中军,分列前后两个大方阵,以辅兵一万布在阵后,整个步阵为前突的锥形。
另有马军六千骑集中列队于战场东侧,以备破阵后追击。因为城南就是雒水、沱水汇集处,到下游就是内江。冬季虽是枯水期,但河面仍很宽,蜀军步兵居多,少量战马只够军官骑乘,多余的还要用作哨骑,一旦破阵根本逃不过河去。
与蜀军步阵相距三里,张建雄打马到前阵观敌,见蜀军披有铁甲的士兵还算不少,笑着对何继筠道:“孟氏君臣穷奢极欲,还能拉出这样的三万兵也算不易。”
何继筠笑道:“蜀中早就是空架子了,只有边军还能勉强守城,某一路南下,也就打打攻城战,朝天镇、漫天寨两场战事加起来才一个时辰就结束了。要不是宠福诚擅长守城,某没带攻城器械,否则哪还用元贞南下。”
“某也就在绵州打了两场,说起来也叫以少胜多,可这真是连松潘羌、河湟羌都不如,胜之不武啊!”张建雄信心百倍地笑道。
周军信心百倍,李廷珪和韩保正也是做了背水一战的准备。这天天气良好,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巳时周军仍没主动进攻,李廷珪与前军韩保正商量了一下,决定以韩保正率前军一万五千兵,分列为左、中、右三个大防阵,缓缓向周军推进。
兴元府镇军虽完成了编制上的整改,但战斗模式和装备仍是普通镇军一样,只有前军何继筠本部一个旅装备了大量的步兵木单弩、步骑通用角弓弩。
蜀军步阵看起来还算齐整,前两排铁甲士兵清一色手持半人多高的大盾,后面是长约丈余的粗杆拒马大枪,这种大枪步阵对战时也用来突击,整个阵列看起来也大周禁军不差多少。
结果进入周军阵前一百五十步,先是两千具一百八十步的角弓弩三段轮射,前排枪手、盾手成片倒下,但韩保正治军严厉害,蜀军还能维持阵列,可推进到一百步后,三千木单弩手加入射击,这种齐射的箭矢密度,对兵力集中的步阵简直是致命的打击,蜀军前阵一下就大乱,士兵们哭喊着乱跑,韩保正根正无法控制。
张建雄见兴元府镇军就打乱了蜀军前阵,那中军根本不用动手,便传令刘文柏率六千马军分作两队,转个大圈从蜀军步阵侧后斜插其中军。
数万大军铺开占地近十里,此时前军还没影响到后军,可周军骑兵都是西北精骑,战马跑动奔腾如雷,蜀军步兵几乎没出过中原,少见这种气势,一下被几轮箭雨打开了缺口,两支马军破入蜀军大阵。
而这时,何继筠率前军步步推进,步步轮射不断,蜀军前阵抵不住彻底崩溃。张建雄再次传令,命左右两军跟上,与何继筠前阵并列分三路推进,紧追蜀军败兵掩杀,加上后军被周军骑冲得大乱,开战才半个时辰,蜀军就全面溃败。
刘文柏率马军小战一场后,适时率部脱离战场,向南渡过彭水,在河南岸沿线拦截。此战,蜀军除一部分逃入雒县城内的,自相践踏损兵无数,全军四万余人大败而降,少数过河者也无以得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