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各地秋粮入库,东京近郊节镇陆续车有马队押送税粮入户部官仓,连西京洛阳府、东南徐州各地官粮船队也开始发运了,只有河北大名府、关西永兴军府还没有消息。
这天下午,百余骑牙军风驰电逝一般狂奔着冲进了东京南熏门,随之沿御街一路北上,到朱雀门外终于被守门禁军拦下,一名年轻的军都使从城头下来,怒声喝道:“内城不许纵马,你们从哪里来?可有关防敕谍?”
“当然有!末将从南方来,有紧急军情上报枢府,烦请放行!”牙兵军官取出一折关防过所文书递了过去。
“安远军?等着!”禁军都使接过来看了看,脸色悄然变了变,拿着过所文书转回城门后的值房,取过笔墨飞快画押用印,让士兵递还回去。出门见那队牙军沿御街走了,又顺手写了一纸便条,喊来一名指挥耳提面命吩咐了一番,那指挥使接令后骑着马进了内城,一路到了汴河西街赵府侧门外下马,随之上前敲门。
很快,常住在赵府协助管事的楚昭辅接到禀报,出门时叫过那名指挥问了几句,但没得到什么实际内容,只知南方安州有军情进京,便派了一名家将去殿前司大营通知赵匡胤。
自巩县谋刺事败后,王彦升居然没回来,另损失了近千名士兵,赵匡胤作贼心虚,每天吃住在殿前司东大营,中午或早、晚才去皇城殿前司衙署看看,不过有慕容延钊每天坐衙,大小事务也没落下。
但让他心怀忐忑的是,巩县令及几名官吏同在那次刺杀事件中身死,侍卫司李处耘没半点反应,朝中也像完全不知情一样。可是很快,西北传来消息,章钺赴关中上任组建行营准备出征,结果各地节帅不为所动,章钺去会宁了。
赵匡胤当然也知道,所谓的蕃酋入寇本身就另有玄机,章钺不过是以此名义强行向朝中索要大权,一旦去了会宁那就是虎入深山。
所以,听说章钺调兵驻防潼关,甚至从泾州调兵到永兴军府,赵匡胤心中着急却无可奈何,近来一直请窦仪、窦俨两兄弟在中书劝说范质,另调控鹤军中赵鼎、赵晁出镇陕州与河中府,调慕容延钊出知洛阳行府事,但都被王朴拒绝了。
然而坏消息还没完,先是舒州永泰节度使王全斌通报,汉阳鄂岳军频繁向南调动,朗州药重遇也调兵到岳州,与杨守真部集结。赵匡胤还没猜到他们的用意,便派人送信给安远节度田景咸,就近监视鄂岳军、武平军动静,而现在,终于有军报传回东京了。
傍晚,赵匡胤照例去殿前司衙署一趟,很快就得到准确消息,山南东道向训与武平药重遇、鄂岳杨守真三镇合兵,胁迫与劝导手段齐施,南平高保融投降了。
赵匡胤并不惊奇,南平国小兵微,之所以长期屹立,不过是处在唐、楚、周、蜀四国边境处,换作是自己下令,也能轻松解决,只是可惜,自己的目光视终在禁军,从没想过在地方布局,这时再在宋州扩军,只是留个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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