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口中呕血,狄青麟重摔在地,一双眼仁顷刻满布血丝。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想挣扎站起,一只手朝李暮蝉隔空伸出,五指颤栗,面容扭曲,浑身的青筋都似绷直了一般,看得出来他心中有太多的不甘,还有太多没来得及宣泄的杀机。
但昂起的头颅陡然一沉,手也掉了下去,仿佛崩断的弦,死不瞑目。
李暮蝉居高临下,眼神幽暗,为求保险,他大步一踏,在这人的后颈又补了一脚。
做完这一切,李暮蝉方才抓起尸体,拿起地上那张人皮面具,纵身跃入坟茔间。
等他再出来,已是变成了一个竹杖芒鞋的老叟。
张嘴吐掉一口血沫,李暮蝉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
本想着借那两位魔教长老暂时摆脱“青龙会”和“金钱帮”的耳目,以便更好行事,岂料勾出这么一条大鱼,可惜就是不太识相。
人老了,胆气也没了。
而他手里除了蓝山古剑以及竹杖外,还拿着一张龙首面具,那是属于狄青麟的面具。
李暮蝉眼神流转,幽深晦暗,脸上却多了一丝古怪的笑意,如此一来,这便等同于拥有了四龙首的身份,事情反而变得有趣起来了。
而且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实在是那秦淮河上早已遍布“青龙会”的耳目;适才一番观察留意,就连那些饮宴的各路豪雄有不少都已遭人暗中替换,神不知鬼不觉,李暮蝉又怎能不提防啊。
恰好那两位魔教长老又不安分,他便只能借机抽身了。
李暮蝉自信那些人绝不会一开始就下死手,毕竟那泼天的钱财全凭他一己之力运筹帷幄,谁不眼红,都想据为己有,只能是先得到他的人。
而且他也有意试探一二,假借被掳,想先看看四方的反应,没成想蹦出个四龙首,狄青麟。
至于那些“麒麟楼”上的人,他一点都不紧张,这些人好不容易聚拢,可是一股不小的势力,无论是“金钱帮”还是“青龙会”,都只会尽力安抚笼络。
却说就在他心绪乍动之际,不远处忽有人影掠动之声逼来。
李暮蝉翻手将面具收起,本是挺拔的身形已佝偻下来,眼神也黯淡下来,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迟暮之气,比狄青麟更像一个老人。
他仿若遭到重创,瘫坐在地,嘴里大口咳血。
很快,人来了。
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人,四名轻功极高,踏草如飞的汉子。
这四人穿着一般,容貌一般,高矮胖瘦都是一般。
李暮蝉已想起来,这四人曾是狄青麟的抬轿轿夫。
他咳嗽一止,嗓音一改,喜怒不形于色地冷淡道:“不是让你们见机行事么?”
那四人眼里闪过惶恐,忙道:“回侯爷,金陵城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数不清的木匣,每一个都刻有‘锁骨**天佛卷’几个字,每一个都一模一样。现在不少江湖人见匣就抢,逢人就杀,连青龙会子弟都死伤不少,好多坛主也都……也都……”
李暮蝉杵杖而起,慢悠悠地接过话:“也都不甘雌伏,蠢蠢欲动吧。”
财帛动人心,武功秘籍也是一样。
至于那些木匣,当然就是李暮蝉提前令人散出去的,没有一千也有五百,足够青龙会子弟应付一阵了,
他是没有心腹手下,但却可以驾驭人心,这众多的江湖高手、黑白两道的人物,就连青龙会恐怕也要费些功夫。
四个人里,为首一人突然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您受伤了?那位幽灵公子逃了?”
李暮蝉似笑非笑地瞧了对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且去给其他几位龙首送个消息,就说那人手里有一口箱子。”
为首的汉子愣愣听着,还以为另有下文,可等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箱子?”
李暮蝉颔首:“不错,箱子,你只管这般说就好了,他们肯定会知道什么意思。”
“好,属下这就去。”
四个人齐齐应声,转身又都星散四方。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李暮蝉平静的眼神忽然泛起涟漪,变得幽暗深邃,沁寒如火。
他深吸气,似是想要平复下躁动不安的心绪,嘴里则是急促且干涩地吐出两个字来:“四个。”
这四人去的方向各不相同,这便说明此役少说有四大龙首在这金陵城中。
不,肯定不止四个,加上狄青麟已有五个,还有那孙家传人,说不定大龙首都已亲至。
再联想到上官小仙那一众高手,李暮蝉尽管早有准备,也不免一阵头大。
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可不知为何,李暮蝉反而觉得自己身体中每一根血管里的血液都在开始沸腾,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感,或者说畅快的感觉随着滚烫的气息在他胸腹间盘旋,冲击着五脏六腑,席卷着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