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菉从身后靠近他,语气凝重地说到,“你要知道,这个结果并不能怪你。你已经竭尽所能在帮助他们了,如果没有你,死的定然不只是他一个人。”
苏云的头无力地垂下,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也感受不到四周的环境,只剩下菉的话断断续续地传入他的耳朵。他的喉结滑了一下,惨白色的双唇颤抖地发出沙哑的声音:“我不只是自责,菉。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萧兰,她会不会怪我呢?就算抛开这些,我现在已经看不清未来的方向了。如果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如果生与死之间的界线是这样的模糊,那么好好地珍惜生命是不是才是我应该做的事?除了梦想,我还有家人,如果我在追寻力量的途中丧命了,他们也会为我感到悲伤吧?就像季大哥一样。”他缓缓抬起头,转过去看向菉和尼尔,双目中充满了迷惘和无助,“那样的面孔,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了。”
“叽,”尼尔轻轻地叫了一声,抬起小脑袋看向主人。它很敏锐地感受到了主人的悲痛,却不能理解刚刚获得一场大胜的他为何会出现这种情绪。
苏云看着呆呆的尼尔,露出一个颇为勉强的微笑,俯下身子把它抱入怀中。菉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却毫无吃味的心思。
“苏先生,”想了良久,菉开口到,“你刚才说的话固然有一番道理,但是也有缺漏之处。如果生命真如你所说的那般脆弱,那么你再怎么小心谨慎也无法抵御意外的发生。正因如此,我们才应该努力去提升自己的力量,让自己的家人、朋友的生命变得更有保障,这也正是职业者出现的最初原因。如果你认为生命过于脆弱,那么就请变得足够强大,去守护生命。如果你害怕像今天这样的惨剧再发生,就请用你的力量去阻止悲剧。”
苏云看向这个绿豆饼精灵,这家伙一改平时的浪荡神态,庄重而严肃地看着自己。他低下头用脸贴了贴毛茸茸的尼尔,然后抬起头看向菉,脸上再次漾起自信的笑容:“我明白了,谢谢你,菉。”
菉哼了一声,转过身背向苏云:“请务必牢记,无论何时何地,大爷我都会追随你的脚步。”顿了顿,它又说到,“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不知道那帮家伙怎么样了。”说完,便踩着小碎步走了。
苏云看向它矮小却挺拔的背影,勾了勾嘴角,抱着尼尔追了上去。
落泉边的空地上,一股沉寂的死气笼罩在上空。季宁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侧身对着躺在地上的纳格尔,双目无神地望着面前平静无波的泉水,神色中充满了落寞。
萧兰静静地坐在纳格尔的身旁,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她的眼角已经红肿,俏脸上挂着深深的泪痕。纳格尔对她的意义甚至可能超过了对于季宁——她幼年失去双亲,是宽厚温和的纳格尔给了她一个新家,带给了她全新的温暖和关怀。萧兰的双拳紧握,尖尖的指甲嵌入掌心,渗出丝丝殷红。她开始怀疑自己:自己的存在是不是一种灾难?是不是所有亲近自己的人都要死?父母、纳格尔,下一个会不会是苏云?
步诗也呆呆地站在一侧,心中充斥着无以言表的恐惧和悲伤。死亡这个骇人的词汇对于以往的她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和陌生了,她曾经为了一朵花的枯萎而哭泣,也为了白灵的濒死而泪流不止,但是从未真正地将这些与死亡联系在一起。此时此刻,她才切实地体会到了生与死之间的差异,年少的心灵经历着激烈的洗礼。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沙沙声,少女“啊”地一声尖叫,迅速地召唤出白灵,后者刚落地,便从嘴里吐出一道光线射向面前的树林。
“哎呦,你这只倒霉生瘟的臭猫,敢偷袭本大爷!”一声怪叫传来,从树林中钻出一个绿油油的身影。